同志我來探望王維光?,F在把東西送來檢查?!?/p>
楚秀云帶著陳國泰走進辦公室,大大方方地對里面兩名正在低頭看報紙的工作人員說道。
工作人員抬頭的時候,陳國泰上前幾步將大提包放在了辦公桌上。
看到分量不輕的大包,兩名工作人員眼神一亮,隨即又郁悶地看了看辦公室的里間。
為人正直的場長余正明今天正好在里面辦公。他倆似乎不能明目張膽地進行克扣了。
兩名工作人員頓時連詢問陳國泰身份的興致都沒有,沉著臉打開包裹檢查了起來。
一邊檢查,兩人還一邊互相遞眼色,想著怎么才能不露痕跡地克扣一部分東西。
畢竟楚秀云今天送來的東西實在太過誘人。
除了慣有的玉米面和一小袋地瓜干,竟然還有一點白米、面粉、白糖紅糖。
更重要的是里面還有分成了兩半的一只熏野兔。
很明顯熏野兔的一半就是探望者專門留給他們的那部分。
這時候余正明正好做完了工作,打開里間的房門走了出來。
兩名工作人員立即神情一正,工作得更加‘認真細致’。
余正明看了看裝模作樣的兩名工作人員,心里暗暗嘆息了一下,準備加快腳步離開。
俗話說‘水至清則無魚’。余正明本人雖然不屑于靠克扣這些東西來謀利,但是他也不能明確禁止手下人有這樣的行為。
只要手下人不做得太過分就行
要不然隊伍就不好帶了。
“咦”
剛要邁步,余正明就看清楚了陳國泰的面容,頓時驚‘咦’了一聲。
他覺得高大英俊的年輕小伙子似乎非常面熟。
“小同志,你是......”余正明看著陳國泰說道。
“余場長你好。我叫陳國泰。八年多以前,我從你手上換了二十多棵果苗?!?/p>
陳國泰向余正明微微一笑,大大方方地說道。
“八年多以前......對了,是你,的確是你......想不到當年還有點青澀的少年郎,這么快就長成了人。你今天來這里是......”
余正明微微一愣,立即就反應了過來,輕輕地拍了拍額頭,有點感慨地說道。
“這位就是楚知青吧......我明白了??磥砟翘斓哪莾擅鐔T的確沒有撒謊,你與楚知青真的是一對。”
不等陳國泰回答,余正明又看了看楚秀云,恍然大悟地說道。
上次冷志超兩人事發之時,公安調查過程提到了陳國泰的名字和陳國泰與楚秀云之間的關系。
那時候余正明就回憶起了陳國泰這個人。
今天見到陳國泰陪著楚知青一起來了農場,可見那天的兩名社員的確沒有亂說。
“是啊,我與楚知青的確是戀愛關系。想不到這么多年沒有見過余場長,余場長還是這么年輕有氣勢?!?/p>
陳國泰微笑著,小小地拍了余正明一下。
“哈哈,你這小同志可真會說話。好了,你們先忙。有空了可以去我家做客。”
余正明笑著點指了一下陳國泰,又若有意味地看了看辦公桌上的大包和兩個工作人員,邁步走出了辦公室。
當年在農場最為困難的那幾天,陳國泰送來的一百多斤土豆幫余正明解了燃眉之急。
余正明是一個記情的人,如今當然可以順手幫陳國泰一把。
兩名工作人員不會不明白余場長最后那一眼的意思。兩人苦笑了一下,心里再是不舍都得乖乖地將拿出來的東西全部裝回去。
“我去叫王維光過來拿東西?!?/p>
其中一名工作人員懶洋洋地站起來,準備出門去叫王維光。
“同志請稍等一下?!标悋┻m時開口道。
那人停下腳步看向陳國泰,眼神里有著明顯不過的不爽。
“兩位同志都辛苦了。小小意思不成敬意?!?/p>
陳國泰淡淡一笑,從兜里摸出兩包未開封的‘大前門’,分別推到兩名工作人員的身前。
那兩人頓時眼光大亮。
這兩人都是煙鬼。比起包里的那些食物,他倆其實更加看重眼前這包香煙。
要知道‘大前門’幾乎就是干部專享的乙級煙。他倆不但舍不得這筆買煙的錢,更主要的是他們根本弄不到乙級煙票。
有了這包好煙,他們不管是自己抽還是散人,甚至是拿整包給人送禮,都是特有面的事情。
“同志你這是什么意思?”
兩人對視了一眼,由其中一人發話問道。
“兩位同志,我想要說的是,我是楚知青的對象,以后都是由我來這里探望王維光。以后我每次來,都可以給負責當天檢查的同志一人一包‘大前門’。唯一的要求就是你們檢查了包里沒有違禁品之后,將東西原封不動地交給王維光?!?/p>
陳國泰看了看辦公室房門,轉頭對著兩名工作人員輕聲說道。
“這個可以有?!?/p>
兩名工作人員一聽只是這么個‘小小’的要求,再次對視了一眼,立即爽快地笑著答應。
“我這就去給你叫人?!?/p>
先站起來的那名工作人員拿起自己眼前那包煙揣進褲兜,原本的臭臉換成了笑臉。
“兩位同志,不知道我倆能不能親自給王維光送過去?”
陳國泰接著又說道。
“你倆親自送過去?這可是有些違背農場規定啊。”
兩名工作人員頓時眉頭一皺,臉上出現為難神情。
“所謂‘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還請兩位同志幫著行個方便?!标悋┪⑿χ鴪猿值?。
“你倆先在這里稍等一下?!?/p>
兩名工作人員交代了一句,相偕著走出辦公室快速商量了幾句。
很快兩人就笑著回來。
“同志,你的要求我們原則上可以同意。不過我們必須有一個人跟著你們去。不過你們也請放心,我們去的人只是在遠處看著你們,不會打擾你們說體己話。”
其中一人對陳國泰正色說道。
“理解,理解。那就麻煩兩位同志了。”陳國泰立即點頭表示同意。
他知道正常情況下這種處理方式已經是這兩人能夠做到的極限,自然不會苛求太多。
一名工作人員當即拿起雨傘,帶著陳國泰和楚秀云前往農場下放人員的居住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