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這事,民兵營長張啟東占不占得住道理先不說,富農成分的韓忠武傷了民兵營長才是捅破了天的大事情。
這時候只要能夠把陳國泰與韓忠武和張啟東徹底撇開,不管多詭異的說辭都是最好的說辭。
如果有人硬要從這套說辭中挑刺,那其實完全可以慢慢掰扯。
這個道理不但陳定本明白,故事編造者陳國泰就更是明白。
“二堂伯教訓得是。我以后一定會注意。另外我還要對今晚出門幫我家的鄉親表示一點謝意。二堂伯,今晚出門找我的鄉親大概有多少個?”
陳國泰對陳定本的話心領神會,聞言立即說道。
現場眾人的眼神立即就微微一亮。
“我倒是沒仔細數,大約有一百二三十個吧。”陳定本想了想說道。
“那,二堂伯你看這樣行不行?今晚幫我家的鄉親,不論年齡大小,有一個算一個,每一個都從我的工分總數里贈送5個工分過去。”
陳國泰默算了一下說道。
“每個人都贈送5個工分?老六果然敞亮啊。”幾乎所有人都喜上眉梢。
眼下的夜晚并不冷。他們出門隨便走走3,4個小時,基本可以當是納涼。
但卻可以憑空得到5個工分,相當于下地勞動了大半天,絕對是一件樂事。
“這個可以有。”
陳定本寬慰地笑了笑,立即代表眾人答應了下來。
一般人掙工分可能會很辛苦,但陳國泰的工分卻是來得太容易了啊。
作為超乎所有人想象的‘捕獵高手’,陳國泰這些年每年都會在一年中的兩次農忙前夕上山隨便轉轉,然后就給生產隊獻上一頭兩頭大野豬,從而換取到巨額工分。
雖然大家都以為陳國泰會為此而承擔不小的風險,但大家同時也覺得,他的工分就是來得太過于容易。
“對了,趁著咱們的政治隊長劉隊長還在這里,這件事得提前問清楚。請問劉隊長,我這種向社員們贈送工分的行為算不算是賄賂,或是違規?”
陳定本剛剛應下,陳國泰就看向劉紅兵,笑嘻嘻地說道。
眾人的眼光一下子就投注到劉紅兵身上。
他們生怕這個蹦跶得老高,沒事就折騰人的癟犢子這時候要習慣性地唱高調,攪了大家的好事。
劉紅兵頓時狠狠地翻了一個白眼。
這種時候他敢否定陳國泰嗎?
他是在場人之一,他也有好處的好不好?
跟著他一起出門的一幫小弟也同樣有好處。
總不成陳國泰前面做了好人,他隨后來做惡人?
“陳國泰同志的做法屬于有情有義,完全合規。”劉紅兵立即認真地說道。
眾人的神色頓時一松。
“很好。今晚的事就到這里。所有人現在都各自回家休息。其它事情等天亮了再說。”
陳定本大手一揮。
“回家睡覺嘍。”
眾人立即作鳥獸散。
不多時,整個陳家村完全陷入沉寂。
......
“老六,大事不好了。剛子剛才跑來說,張啟東帶著一隊人闖進了村子,正在抓韓家人。剛子聽說他們接下來要來我們家。因為劉紅兵告訴了他你昨天晚上出去找了雷華英。張啟東就認為你昨晚肯定看到了韓忠武,也肯定知道韓忠武的去向。他要從你口中問出來。”
陳國泰剛睡下三個多小時,就被早早起床的大伯娘的驚慌聲音驚醒。
“嗯?”
陳國泰猛然坐起,看了看腕表。
“現在才六點過十分,張啟東就已經來了?他就這樣迫不及待嗎?”陳國泰冷笑了一聲。
普通社員畏張啟東如虎,但陳國泰可不是普通社員。
“知道了大伯娘。我這就起床。你也不要慌,該做啥就做啥。對了,叫七妹八妹九妹也馬上穿衣服。”陳國泰鎮定地說道。
過了五六分鐘,幾兄妹剛剛收拾好,院子外面就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和吆喝聲。
緊接著院門就被‘砰砰’敲響。
“他們真的來了。”大伯娘神色一變,立即看向陳國泰。
“大伯娘別慌。你到廚房里自己忙活。七妹帶八妹和九妹呆在自己房間里。我去開門。”
陳國泰不慌不忙地交代了幾句,鎮定自若地走向院門。
‘哐啷’
院門打開。
陳國泰一眼就看到門外雜亂地站著十幾二十個人。
是十幾個背著步槍的公社民兵押著五花大綁的七八個韓家人。
所有韓家人都神情復雜地迅速看了陳國泰一眼,隨即又馬上低下頭去。
年齡三十多歲,神色很是彪悍的民兵營長張啟東佩戴著手槍氣勢洶洶地站在最前方。
政治隊長劉紅兵帶著兩個跟班在張啟東身邊滿臉笑容地陪著。
在這些人后面遠處還有一些社員在畏畏縮縮地看著這邊。
“原來是張營長。不知道張營長這么早就來到我家,是有什么事情?”
陳國泰扯了扯嘴角,鎮定地對張啟東說道。
“陳國泰,你少給我在這里裝蒜!說,是不是你把韓忠武給藏匿起來了?”
張啟東見陳國泰似乎并沒有被他帶來的人和槍所嚇到,立即危險地瞇了瞇眼睛,陰聲喝問道。
“我不知道張營長在說什么?你怎么能空口白牙地就把我這個根正苗紅的三代貧農與危險分子聯系起來?難道張營長是懷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險惡目的?”陳國泰淡然說道。
“你......”
張啟東一下子被陳國泰的話氣得臉紅脖子漲。
陳國泰一張口就是他們那類人的慣用言辭,真的把他給整不會了。
“陳國泰,你休得胡言。昨晚上你明明親口承認你尋了韓忠武很久。”
劉紅兵猛然跳出來,指著陳國泰的鼻子大聲說道。
張啟東頓時精神一振,眼里馬上露出危險光芒。
“劉隊長,你是耳朵不好還是忘性太大。我昨晚上說了我是去尋韓忠武的話了嗎?昨晚上我基本沒提韓忠武的事好不好?從頭到尾,我說的都是我去公社接我華英姐。因為沒有在公社接到她,我才跑遍了附近幾個公社的地面去苦苦找尋。張營長如果不信,可以向昨晚出去找人的一百多個社員求證。”
陳國泰冷笑了一聲,不等張啟東說什么,就迅速反駁劉紅兵。
劉紅兵仔細地回想了一下,猛然張口結舌。
陳國泰昨晚的言語中確實沒怎么說到韓忠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