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前。
陳陽正幫一個患者抓完方上的藥材。
突覺心口一陣刺痛。
疼痛令他難以站立,一屁股坐到凳子上。
內傷怎么會在這時候發作?
陳陽第一反應便是向旁邊的林小雅呼救。
然而,潮水般席卷全身的劇痛讓他連聲音都發不出來,脖子一歪,整個上半身倒向柜面,昏死過去。
林小雅聽到動靜回頭看了眼,心下以為陳陽只是困了才趴柜面休息,還貼心的取來外套給他蓋上。
全然不知,此刻陳陽整處絕境。
他只覺自己正在廣袤無垠的荒漠,高懸的烈日不斷侵蝕著體內水液。
本能的驅使下,他瘋狂尋找水源,但一望無際的沙土不見一絲綠意。
漸漸地,陳陽步伐越發沉重,身體好似置身火爐,血肉被一點點烘干。
他倒在滾燙的沙地上,千斤重的眼皮緩緩合攏。
就在他意識徹底喪失之際,翻卷起皮的唇角忽的觸到一抹淡淡的濕潤,他喉嚨下意識聳動。
頓時,一股夾雜著淡淡香甜的濃濃苦澀灌入。
身體的本能,促使陳陽主動索取。
忽然,陳陽感覺口中的苦澀越來越淡,取而代之是蘊含濃郁香甜的津液。
正當他沉迷其中時,一股痛感襲來。
啪!
陳陽睜開眼,眼中的茫然還未褪去。
耳旁這時傳來一聲低喝。
“混蛋。”
他下意識扭頭,看到林韻站在旁邊,眼睛瞪著他,漆黑的瞳仁點綴著兩團小火苗,好似自己做了什么對不起她的事一樣。
就在他想問怎么了時,林小雅闖了進來。
“媽媽,丫丫醒了嗎?”
“丫丫,你沒事啦,剛才你嚇死我了。”
林小雅跑到陳陽身旁,唧唧喳喳的將先前的經過說了一遍。
聽完,陳陽眼睛不自覺瞥向林韻那略顯臃腫的紅唇,瞬間明白剛才發生了什么。
林韻覺察到陳陽目光,稍稍恢復常色的臉再次泛起殷紅。
她壓下心底羞赧,拿起桌上的盒子丟到陳陽懷里,扭頭離開診室時不忘叮囑道:“只能吃須。”
陳陽摸了摸鼻梁,收回目光落向手里的盒子。
老山參!
一眼,他便認出盒中之物。
心下了然。
所以說,方才是林韻親自嚼爛了喂他。
想到這,陳陽嘴角微微上揚,挑著眉折斷一根參須放進嘴里。
……
“丫丫,吃飯啦!”
屋外傳來林小雅的呼聲。
陳陽揉著皺起的眉心,緩步來到廳堂。
林韻端著最后一盤菜出來,掃了眼臉色依舊慘白的陳陽,故作隨意道。
“那半截參不值錢,不用替我省著。”
“兩根參須夠了,我現在這身體,虛不受補。”陳陽聽出林韻好意,搖頭笑著坐到飯桌前,注意到對方眼中露出的關切,柔聲寬慰:“三五天還是能撐住,只要汪斌湊齊材料,我的傷會好辦不少。”
“你這身體到底怎么回事?”
林韻目中透著不解,她檢查過陳陽身體,卻絲毫看不出頭緒,甚至最初她都不覺得陳陽能蘇醒,結果偏偏就這么突兀的醒了。
“一兩句話說不清。”
陳陽不想讓林韻過于擔憂,隨口搪塞過去。
只要汪斌想活命,三天內必定會將藥材送過來,這些藥里邊,有治療汪斌陰脈癥的,也有他夾藏的私貨。
然而,令陳陽沒想到,汪斌遠比他想象的更急切。
清晨,陳陽打開杏林堂大門,便看到汪斌同他那個男秘書李富群站在門口。
“你們怎么來了?”
汪斌含笑點頭:“唐醫生,藥湊齊了,治療什么時候開始?”
陳陽深深看了他一眼,道:“藥給我看一下。”
汪斌朝李福群使了個眼色,后者麻溜的跑到車上后備箱,抱下一口紙箱。
陳陽檢查一番,確認沒問題后,抱起紙箱轉身:“你先等會,準備好了我叫你。”
“好。”
汪斌點頭,進了診室站在藥柜旁靜靜等待。
這時,一旁的李福群湊上前,壓低聲音嘀咕道:“汪總,就這么讓他把東西拿走嗎?”
這些藥都是他親手收購,非常清楚價值有多高。
汪斌瞥了他一眼,眼神中透著警告:“做好你的事。”
他何嘗沒想過陳陽會在其中夾藏私貨,問題是,他有的選嗎?
只要能治好病,沒有什么是不能容忍的。
可若這次治療無效。
呵呵……
汪斌自認自己不是什么大奸大惡之人,卻也不是那種能任由他人戲耍的老實人。
思索間,陳陽折返。
“你跟我來,他就不用跟著了。”
汪斌眼睛一亮,讓李福群留下看店,自己則是快步跟上。
進入內院,看到迎面走來的林韻,率先開口。
“林醫生,實在抱歉這么早驚擾你。”
“汪總言重了,你的病能早點好,我作為醫者發自內心高興。”
汪斌含笑點頭,不再言語,卻是將林韻的恩情記在心里。
他跟著陳陽進了屋,來到衛浴間,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盛滿暗紅色液體的便攜浴桶。
“衣服脫了進去。”
“好。”
汪斌沒有絲毫猶豫,三下五除二脫得一絲不掛,將除了腦袋外的整個身體泡在液體里。
水溫不高,他估摸也就四五十度。
難道是準備給自己藥浴?
心中正想著,忽的余光瞥到陳陽將一盒不知名的粉末倒進水里。
就在他好奇詢問時,泡在水里的皮膚猛然被針戳中一般。
“不想死,就別動。”
陳陽的一句話,瞬間讓汪斌不敢絲毫動彈。
隨著時間推移,皮膚傳來的刺痛越發強烈,到后面更是深入肌肉、臟腑。
陳陽瞥了眼。
汪斌全身緊繃,咬緊牙關,頭上的血管鼓起形如蚯蚓。
“痛的話就喊出來。”
此話一出,屋內立馬傳出汪斌殺豬般的慘叫聲。
他感覺自己的身體正在被無數刀刃切割,潮水般的劇痛沖擊著他的理智,偏偏他還能保持清醒。
慘叫持續了近一小時。
最后的十幾分鐘,汪斌張著嘴,卻根本沒有一絲聲音發出。
然而。
經歷這般痛苦的汪斌,臉色不僅沒有絲毫蒼白,相反如同剛做完桑拿一般紅潤。
“好了,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