氫敖冷冷地看著碳冠:“如果不從上面調人,你認為,我們能夠上得去?”
碳冠一愣。
到目前為止,他們與眼前這幾個客人的組合幾乎可以說戰無不勝,哪怕面對中央道那潮水般的抗議,都能夠瞬間扭轉局勢,他從未想過,自己會身陷囹圄。
但是,氫敖這一提醒,他不得不承認,這是真的。
看上去,氫敖的能力似乎被剛剛出現的三人當中那個看上去最強壯的男子壓制住了,而他自己和碳嘉等人要想離開此地,必須要操縱腳下的平臺重新往上升,直到回到穹頂的屋子。
但是現在屋子那兒把守著碳萍的兩個同伙。
在平臺上升的過程當中,甚至現在,這兩人只要使點壞,他們這些在平臺上的人都要吃很大的虧,甚至可能跌下去。如果只是掉在水庫頂端也就罷了,萬一從旁邊往下掉,又沒有被那些延伸出來的管道給接住,將跌入深不見底的地下,必死無疑。
見碳冠依然沒有表態,氫敖步步緊逼:“你調不調他們?如果你不調,就我來。他們中了我們的鎮靜劑,我完全可以控制他們,只不過,我不想讓你在你的族人面前損失族長的威嚴。”
“......”
碳冠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內心似乎依然在掙扎。
碳嘉看不下去了,他不知道為何族長在這個時候這樣優柔寡斷,用他那難聽的聲音喊道:“族長,我們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趕緊下決定吧!”
碳冠瞪了他一眼:“你知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唉!”
就在這個時候,氫敖、氫薩和氫念三人試圖趁其他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碳冠這兒,偷偷發起一輪侵襲,沒想到他們的力量被氦乙牢牢給壓制住了。
氦乙遠遠地說道:“你們別想耍什么滑頭,剛才與你們爭奪碳萍的時候,我是怕把她撕裂,才收著力,現在我已經毫無顧忌了。”
然后,他扭過頭沖著鐘晨暮說:“趕緊把事實告訴碳族人吧,不趁現在,更待何時?”
鐘晨暮于是朗聲說道:“碳冠族長,碳族的朋友們,雖然我們剛才一直在針鋒相對,但是,我們并非你們的敵人。真正的敵人,恰好站在你們身邊,不,其實也不是他們,而是將他們操控的存在,它們看不見,摸不著,卻是這個宇宙當中最讓人頭疼的存在。它們屬于一個叫做‘硅族’的族群,但是幾乎沒人用這個名字稱呼它們,氫族和氦族人稱呼它們為‘宇宙流氓’,我們則稱它們為‘王八族’。從稱呼就可以看出,它們已經臭名昭著?,F在,它們就如同病毒一般,附身在你們身邊的氫敖、氫薩、氫念和氦潛四人身上,控制了他們的一舉一動。但是,現在也是我們齊心合力,共同將它們一網打盡的好時機,因為它們已經出不去了!”
“氫族的興奮劑和氦族的鎮靜劑的確是這個宇宙間的好東西,但是,好東西未必都只能用在好地方,一旦被居心不良的人去用,反而會造成毀滅性的后果。而它們現在要利用興奮劑和鎮靜劑干的事情,就是可能將碳族,甚至整個宇宙族群帶來毀滅的事情,你們作為碳族的最高領導人,難道不應該反擊,難道還要助紂為虐嗎?”
鐘晨暮的精氣神一覽無遺,少年響亮的聲音在穹頂之下回蕩。
碳冠聽罷,不敢置信地盯著身邊的氫敖等人,還不自覺地往后退了半步,生怕被傳染。
碳嘉則咬咬牙,繼續在碳冠耳邊說道:“族長,不要聽那個小毛孩的一面之詞,他們幾個人是從哪里冒出來的,我們都不知道,憑什么他們說我們尊貴的客人是壞人,不,被那個什么‘宇宙流氓’給傳染了,他們有證據嗎?族長,我們的客人給了我們很多好處,給了我們碳族很多好處,這些好處難道你不要了嗎?”
碳嘉將重音格外放在了“好處”之上,這已經不啻于隱藏的威脅。畢竟,包括碳冠在內,眼前這幾個碳族的高級領導都有太多把柄在他手上,而他自己又何嘗干凈?即便是錯了,也應該一錯到底,錯到足以顛倒對錯規則的時候,自然就變成正確了。
碳冠沉默不語。
氫敖狠狠地拋出一句:“真是個慫貨!”
然后,他怒目圓睜,在氦乙那綿密的壓制力量當中尋得一個空隙,往地面釋放了一個遙遠的指令。
只有氦乙感受到了這個突變,立刻問道:“你干了什么?”
“哈哈哈哈哈,讓你們好好感受感受我們的裁罰!”
氫敖無比得意。
碳冠臉色陡變:“你召喚了他們?”
氫敖冷笑:“不然呢?等你下命令,黃花菜都涼了!”
話音剛落,碳嘉便接到一個來自地面的電話,然后臉色變得煞白。
他連說話都不再連貫,沖著碳冠報告:“族長......地面防衛部緊急匯報,說他們的防線被抗議者沖散,這群抗議者們已經打開園林的地下入口,向我們這邊沖過來了......”
“我們這邊?”碳冠確認。
“是的,就是中央供水系統,我們所處的位置?!?/p>
碳冠倒吸了一口涼氣。
正處于穹頂屋子里的郭陵和張楚瑜最先感受到不對勁,他們覺得頭頂由遠及近響起了沉悶而雜亂的腳步聲,聲音越來越大,仿佛萬馬奔騰一般。
“什么情況?”兩人在彼此眼中看到的都是問號。
他們卻聽見鐘晨暮在下方喊道:“快點下來!不要再呆在上面了!”
郭陵一聽,下意識地回復道:“你開什么玩笑呢!從這里跳下去,豈不是死定了!”
“你們傻嗎?剛才你們是怎么潛入進來的?”鐘晨暮急得直跺腳。
郭陵立刻恍然大悟,沖著張楚瑜急促地說道:“情況危險,我們必須下去,先切換成虛擬狀態,然后我們到我朋友他們所在的管道上再恢復具身,聽到沒有?”
張楚瑜已經沒有時間問原因了,因為他已經聽到剛才那陣聲音向滾雪球一般,變成了轟鳴,仿佛已經沖到了門外。
他和郭陵兩眼一閉,從穹頂上朝著鐘晨暮所在的方位就跳了下去。
同時,兩人都消失在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