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婷下意識地屏住呼吸，看著郭陵：“趕緊的，往下說。”
“還記得‘奇點時刻’嗎？就是我們無名市文明被氫族復現，實現具身化重生的時刻？我這次的感受，與那個時刻的感受非常相似，那種突如其來的煥新感，有點像是體內產生了一個數字信號脈沖一般......我實在沒法用文學語言來描述了，換個理工科詞匯，不介意吧？”
“我......大致能聽懂。”范婷咬咬牙。
“好的，那我可以初步推測，當我們體內產生這樣的感覺時，就意味著我們‘重生’了一次。第一次的‘重生’是氫族帶來的，這一次，我覺得，多半是小鐘所為。”
“啊？為什么呢？”
“你想啊，他的超能力其實就很像這種脈沖的具象化體現，比如，他曾經在救我們的時候施展過超能力，救我的那次，他相當于讓一條大河突然斷流，而救你的時候，則是把那棵古樹削成兩截。再后來，在樂游亭那個晚上救劉老頭的時候，我也是親眼目睹，他似乎在半空中創造出了幾級看不見的臺階，讓劉老頭踩著走到了地面......”
范婷迫不及待地打斷郭陵：“我明白了，你所說的‘脈沖’具象化，就像是一種沖擊波，產生了一次或者多次的沖擊？”
“是的，你可以這樣理解。再后來，他救小童的時候，則是讓斑馬線從地面立了起來，變成了一排排石墻，擋住了失控撞向小童的汽車，這其實也可以被視為一種‘脈沖’具象化。或者說，他救我們倆的時候，可能因為還比較早，他的超能力還相對有限，所以他只能產生一次脈沖，而到了劉老頭，甚至小童的時候，就可以產生多級脈沖了。”
郭陵越說越激動，不得不喝了一口咖啡來平抑自己的情緒。
同時，他往廚房里掃了一眼，只見一老一小正其樂融融地在準備食物，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客廳里的動靜。
范婷忍不住深呼吸了一口氣。她需要好好消化消化郭陵的話。
過了好一會兒，她依然感到一絲不確定，慢慢地問道：“所以，你認為小鐘有這樣創造脈沖的能力，所以，在‘歸一’游戲結束的時候，他便向我們每個人都施展了出來？那這樣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郭陵微微嘆了一口氣：“這其實就純屬我的推測了。你也看到，他的超能力是不斷增長的，但是，從一次性‘召喚’出多級脈沖，到能夠讓我們每個人都感受到脈沖，這兩者之間的差距似乎不是一般之大，這是第一個疑點......至于他這樣做的目的，則是第二個疑點，盡管我也有自己的猜測。”
“說說看。”
“我不知道他是通過什么手段說服了氫族結束這個殺戮的游戲，我只看到他在那之前沖向馬鞍山的山頂，朝著一條大河的源頭跑去——因為我當初與他一起溯源過，我只能假設他在那里與氫族有了直接的對話，并且接受了氫族提出的某些條件。”
“你是說，他跟氫族談了條件？可是，他有什么可以交換的呢？我們又有什么可以交換的呢？如果我們對于氫族有任何價值，‘歸一’方案壓根就不會出現......”范婷滿臉疑惑。
“所以......如果你排除所有的一切可能，甚至包括給他們提供樂子這個選項之后，唯一能夠讓氫族動心的，似乎只有一件事情了......”郭陵刻意地拖了拖節奏：“那就是王八族。”
自從朱童在第一次聽說“硅族”這個名稱將其誤解為“龜族”之后，他們幾個人私下里就用“王八族”來代指這個讓氫族都談之色變的宇宙流氓族群了。
畢竟，童言無忌，多好的名字呀！
范婷猛然醒悟過來：“你是說，小鐘發現了王八族的秘密？或者說發現了可以利用王八族來制衡氫族的地方？”
“這只是我的推測，但是，除了這一個可能，我想不到其它的了。而且，即便我的推測是正確的，我也不知道具體他想如何制衡，這個只能等他回來當面詢問。不過，我自己觀察下來，王八族在無名市里的滲透比我們所知曉的還要廣泛，除去獲月和風月這些最新的一批之外，我甚至懷疑葡月都被附身了。她在后期的很多行為，讓我感到困惑。”
“你是說手刃皮爾斯？”
“不，手刃皮爾斯還屬于正常，再往后，比如用裝甲車射擊平民，甚至炸掉梁爺的樂游公館......這就完全不是常理所能解釋的了。”
范婷感到訝異：“你竟然覺得她殺死皮爾斯屬于正常？”
“對啊......”郭陵聳聳肩：“葡月是個有野心的女人，只是因為她的長相和身材，讓你們認為她比較膚淺罷了。她委身于皮爾斯這么長時間，到底圖他什么呢？反正我覺得，只有她最后那反水的一刀，足以解釋她此前所有在我看來不合常理的事。”
范婷笑道：“我一個女人都不覺得她跟著皮爾斯就吃虧了，反倒是你們男人為她打抱不平啊，真是有趣......”
“她現在自閉起來了，等她重新出關之時，你可以去問問她啊，我們要不要打個賭？”郭陵不甘示弱。
“哼！賭就賭！賭注是什么？”
“賭注由贏家來決定，如何？”
“好！成交！誰怕誰啊！”
見范婷已經喝完咖啡，準備起身往廚房里走去時，郭陵急了：“喂，你讓我把話說完啊，剛才我的推測還沒結束呢。”
范婷嫣然一笑：“我就不聽了，急死你！”
說歸說，還是篤定坐好，用眼神示意：“那你趕緊說完。”
“好，最后一句。所以，因為小鐘有王八族這個籌碼，使得氫族同意結束‘歸一’游戲，而小鐘則施展了他的超能力，讓脈沖在我們的體內發生了一次，算是把王八族給消滅了吧......有點類似于書中讀到的電腦重啟，一旦重啟，內存就清零了。”
郭陵一口氣喝完杯中的咖啡，如釋重負：“呼！終于說完了！是錯是對我都不負責啊。”
范婷這才又站起身來，笑道：“行，你不負責。待會兒吃完飯，你負責洗碗就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