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皮爾斯的辦公室里出來后，鐘晨暮回到先遣隊的辦公區(qū)，等待著自己的隊員回來。
就在幾分鐘前，他接到范婷的消息，得知他們找到了一點線索，但也僅此而已。
“你們先回來吧，我們一起商量商量。”
走過十二使徒辦公區(qū)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她們今天都不在，辦公區(qū)里工位上的人很少，估計都去外面跑了。
剛才皮爾斯把該說的話也都已經(jīng)說明白。
皮爾斯唯一的讓步就是：以后如果要挖先遣隊的人，會提前跟他鐘晨暮打個招呼。
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其他的余地。
在離開皮爾斯辦公室的那個時刻，鐘晨暮首次萌發(fā)了一個念頭。
不過，與前幾天的那個夜晚在一條大河源頭處他對于自己所產(chǎn)生的那個念頭一樣的處理方法一樣，這個念頭還未成形，他便在電光火石之間將其掐滅。
既然已經(jīng)知道氫念可以監(jiān)控自己的想法，那就得格外小心。雖然他認為氫念沒法感受到自己那個獨特系統(tǒng)的存在，可任何其它的念頭都存在裸奔的風(fēng)險。
即便要釋放給對方自己的心中所想，也要掌握節(jié)奏。
稍微調(diào)整調(diào)整心神，鐘晨暮回到先遣隊的辦公區(qū)，很快便等到其他幾人的回歸。
看著朱童有點兒紅腫的眼睛和恍惚的眼神，鐘晨暮關(guān)切地問道：“不是說有線索了嗎？”
范婷搶著回答：“是有線索了，但是她反而更傷心，因為......”
于是，她將幾人上午調(diào)查的結(jié)果講述了一遍。
郭陵和劉老頭也時不時補充幾句。
鐘晨暮明白了。
根據(jù)鮮得樂老板的情報，朱童的父母昨天都還去買過早點，可即便如此，竟然不急著尋找自己的女兒。這對她來說，打擊恐怕比雙親都失蹤更大吧！
“我爸媽......會不會不要我了？”朱童這才怯生生地問道。
眼眶里依舊濕潤，感覺一不小心又要掉出淚來。
“不會的！肯定很快能夠有消息！”鐘晨暮做了一個決定。
當天晚上，他再次來到與氫念接頭的小黑屋。
兩人自從上次見面之后，一直未能再次見面。這段時間，鐘晨暮在忙著完成氫念交給他的那個任務(wù)，與皮爾斯和自己的團隊就聊過好幾次，然后與郭陵去溯源一條大河，在應(yīng)對皮爾斯挖墻腳的同時，還要幫助自己營救下來的朱童去找失蹤的父母。
而現(xiàn)在，他覺得到時候與氫念再好好聊一聊的時候了。
這次，氫念依舊沒有現(xiàn)身在經(jīng)七路邊不起眼的小店的后院。
他們沒有任何寒暄，鐘晨暮便直截了當?shù)亟榻B了先知社代表無名市文明提出的合作方案。
“......就是這樣，我們通過貢獻我們的各類勞動力，為你們提供體力、腦力和宇宙博物的價值，作為期待，我們希望氫族能夠在太白星為我們開辟一片開放式的居所或空間——無論你們怎么稱呼它......”
鐘晨暮只說到這里，因為再往后，便是他和皮爾斯的分歧所在了。
站在他和先遣隊隊員的角度，他們希望利用這個開放式的區(qū)域?qū)ふ已a全無名市殘缺文明的方法，讓包括他們在內(nèi)的所有失去至愛的人都能夠破鏡重圓，正如書中一句古話所說：“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而皮爾斯則是希望以這塊開放式區(qū)域為跳板，徹底拋棄無名市文明和“那些活在記憶中，事實上卻不存在的親人和愛人們”，去創(chuàng)造全新的文明。
氫念等鐘晨暮傳遞完所有的信息之后，反饋道：“我很高興你們能夠提出這樣的方案。事實上，在你今晚告知我之前，我已經(jīng)了解得差不多了，要知道，我可以讀取你內(nèi)心未經(jīng)設(shè)防的信息。”
“我知道。”鐘晨暮無奈地回答：“但是，像今天那樣正式的交流是必要的。我希望得到你一個確認，行，還是不行？如果你需要請示領(lǐng)導(dǎo)，也請將答案盡快告訴我。”
氫念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緩緩問出一個問題：“就在你剛才向我傳遞這個信息的時候，我注意到，你同步開放了其它的一些信息，引起了我的興趣，我們不妨先談?wù)勀切┬畔桑蛟S，我就能給你關(guān)于這個問題的答案。”
鐘晨暮不動聲色地回答：“好，你想談什么？”
“我了解到了兩點，第一，你跟皮爾斯關(guān)于得到我們的幫助之后——當然，假如我們決定幫助的話，無名市文明應(yīng)該何去何從存在嚴重分歧；第二，你有自立門戶的野心。我需要確認這兩點。”
鐘晨暮深呼吸了一口氣，堅定地回答：“是的。我和皮爾斯之間有分歧，我也的確想自立門戶。不過，只是想想而已，畢竟先遣隊屬于先知社，而且，我們目前想獲得你們支持和幫助這一個目的是一致的。你可以理解為，在這個目的實現(xiàn)之前，我會與他求同存異。”
“哈哈哈哈......”氫念難得的發(fā)笑：“你如此坦誠，不怕我告訴皮爾斯嗎？”
“你果然很聰明，是否告訴皮爾斯，并沒有那么重要......不過，我的確還有個小忙想請你幫，這與剛才我們的那個方案沒有關(guān)系，可以理解為是私人的小忙。”
“噢？私人的小忙？我們有那么熟嗎？”
“你聽我說完，再判斷如何？”
說到這里，鐘晨暮將對于心中那個想法的防備徹底解除，讓氫念立刻就能讀取到。
那個想法是他今天早上與團隊討論時電光火石間想到的，于是他立刻就做了一個決定，要賭一把。
果然，讀完他的想法后，氫念半晌沒有回復(fù)。
一陣沉默。
今晚的星光格外暗淡，鐘晨暮站在這個黑洞洞的后院中，產(chǎn)生了一種與整個外部世界都斷開了連接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