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一定會借機(jī)害我！她會讓我們大小都死，我不要她幫忙，絕不！”

聽到婢女遞出來的話，魏鸞終于放下心。

南緗也高興，她當(dāng)然不愿出手幫襯，只是身為醫(yī)者，這種時(shí)候不站出來說不過去。

早料到魏鸞和阮情不會同意自己幫忙，方才不過是做做樣子，為的是跟皇帝太后有個交待，省得說自己見死不救。

魏鸞看向太醫(yī)，“李太醫(yī)，你幾代人都在太醫(yī)院任職，以往遇到這種情況是怎么處理的？”

南緗壓著嘴角的笑，明白魏鸞這是等著對方說出保小之言。

李太醫(yī)答道：“回娘娘，說句實(shí)話，歷來皇嗣皆重于嬪妃，以往遇到這種情況大多都是保小?！?/p>

這一點(diǎn)魏鸞當(dāng)然明白，民間娶妻尚且是為了傳宗接代，更何況嬪妃，她們的任務(wù)就是為皇家開枝散葉，在大小只能擇一時(shí)都會以皇嗣為重。

魏鸞心知肚明，可她就是要借他人嘴說出，不讓自己做這個壞人。

縱然打定主意保小，可為了名聲也不能表現(xiàn)得過于著急，故作出一副為難模樣。

“娘娘?！蹦暇|開口，“依臣妾看，不如讓阮才人自己決定吧?！?/p>

突然的一句讓魏鸞驚訝，“讓她自己決定？”

“是啊?！蹦暇|解釋，“雖說按照以往慣例都是保小，可咱們都知道當(dāng)今天子仁善寬和，若他此刻在這里，說不得會選擇保大?！?/p>

“不過也不一定。”南緗裝作摸不透君王心思的樣子，“皇上無子，也可能會極為看重這胎。”

“我們不知天子心意，萬一拿錯了主意，惹了龍顏大怒可不好，阮才人是孩子的生母，懷胎不易，是除了皇上外最有資格決定此事的人?！?/p>

“我們也尊重下阮才人意見，別的不說，倘若是阮才人自己拿的主意，不管將來有個什么事兒，皇上也怪罪不到咱們頭上不是?！?/p>

魏鸞本是看不慣南緗的任何言詞舉動，但眼下這番話還是有幾分道理。

魏鸞是真有點(diǎn)發(fā)怵眼前狀況，按照原計(jì)劃，出現(xiàn)這種情況，只要太后在，必然會選擇保孫兒，皇帝對阮情也沒什么感情，想來也會保孩子，屆時(shí)自己不用冒頭做壞人，便可去母留子。

可不想偏偏太后皇上這會兒都不在宮里。

保小的決定真要從自己嘴里說出來，萬一違背了天子意愿，追究起來自己可擔(dān)待不起。

“娘娘。”桂嬤嬤悄聲在她耳邊道：“老奴覺得趙貴妃的話可以考慮?！?/p>

“皇上待娘娘情薄，不管娘娘拿了什么主意，只要皇上有心尋您晦氣，總是有理由的。”

魏鸞就是擔(dān)心這點(diǎn)，“可是……”

桂嬤嬤當(dāng)然知道主子心意，“娘娘放心，世間的母親哪個不愛孩子，在自己和孩子性命危急之時(shí)，都會選擇先顧孩子?！?/p>

“天下母親都是這個心性，就是讓阮才人自己決定也會如此，她主動保小，也省了娘娘做這個壞人，還顯得娘娘體恤孕者，對皇上也好交代?！?/p>

“且這個建議又是趙氏提出的，有她頂著，皇上只要不追究她罪過，自然也不能怪罪娘娘?！?/p>

道理是這樣，可魏鸞還是忐忑，既不想得罪天子，又不想放棄那個孩子，猶豫的拿不定主意。

不過想到從小到大所聽到的，但凡出現(xiàn)這種情況，好像所有母親都是會選擇保孩子，阮情定然也不例外。

在太醫(yī)的又一次催促后，終于做出決定：讓阮才人自己選擇。

生產(chǎn)中的阮情聽了這話萬般糾結(jié)。

這讓她怎么選？女人從未有過的為難。

可情況緊急，容不得她多想，穩(wěn)婆一再催促盡快拿主意，否則大小都難保。

阮情飛速分析：若選擇保小，哪怕生下的是男嬰，哪怕這孩子將來有機(jī)緣做太子，可那時(shí)的自己已經(jīng)不在了，享不上任何福，沾不上一點(diǎn)光，屆時(shí)不過是便宜了孩子的養(yǎng)母，自己豁出一條命，最終是給別人做了嫁衣。

相反，只要自己性命還在，總有機(jī)會再侍寢，再次懷孕。

身體劇痛襲來，折磨的阮情難以承受，死神當(dāng)前，求生的本能蓋過了一切。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再一次思量后阮情拿定了主意。

外頭的魏鸞期待著嬰兒哭聲，可過去了許久，除了女人嘶喊聲外沒有聽到一點(diǎn)孩兒動靜。

接著，穩(wěn)婆從里面走出來，告知所有人大人已保下，孩子沒了。

“她選擇了保自己？”魏鸞震驚，半晌沒回過神。

就在眾人都以為阮情會保孩子時(shí)，卻聽到了這個答案，不止魏鸞，除了南緗外的所有人都詫異。

偌大的院落寂靜無聲，南緗藏住臉上的諷刺。

阮情是一個看上去柔弱善良，骨子里自私到極致的人。

在她和女兒利益受到?jīng)_突時(shí)，為保自己恩寵，將女兒推出去頂罪，阮情的自私南緗早看透了，料準(zhǔn)了她在性命關(guān)頭會選擇自己。

魏鸞已經(jīng)出了手，不管阮情是現(xiàn)在生還是半月后生，都逃不過保大保小的問題。

南緗相信，就是凌恒在這里，以他的仁善也會選擇保大，可南緗還是想阮情自己做這個決定，讓魏鸞計(jì)劃落空的同時(shí)，也撕開那位宮中第一善人的真面目。

另者，讓阮情自己決定，自己也算沒有手染鮮血地解決了一個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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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竟然選擇了保自己，保自己！”

回到坤寧宮后的魏鸞暴怒嘶喊，“我竟沒看出那賤人這么自私自利，讓我所有計(jì)劃功虧一簣?！?/p>

桂嬤嬤也不知怎么勸說，活了大半輩子還真沒見過先顧自己的產(chǎn)婦。

“沒了這一胎，也不知何時(shí)才能再要到個孩子?！?/p>

桂嬤嬤出著主意，“娘娘不要著急，能生養(yǎng)的又不是就阮才人一個，大不了等新秀女進(jìn)宮后重新挑兩個培養(yǎng)，反正皇上對阮情也不上心，侍個寢都艱難，重新找個合皇上心意的，娘娘還能省些事。”

“屆時(shí)阮才人成了棄子，她就明白，這就是不為娘娘賣命的代價(jià)。”

魏鸞恨不得將人大卸八塊，“她以為自己活下來就萬事大吉了？哼，往后有她好日子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