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凌這是徹底上頭了，居然將如此的機會賜給云姝。
古安只希望云姝現在不要說出什么掃興的話來，辜負了皇上這一番情意。
夜凌也知道自己這個承諾的含金量，但是他依舊任由云姝做出選擇。
因為他知道云姝自己心里應該是有些分寸的，不可能隨意選擇一個她企及不到的位置，讓他下不來臺面。
同時夜凌之所以做出這個承諾，也是想要看看云姝自己的選擇。
到底是貪心不足，想要往上爬，還是選擇低一些，明哲保身。
對于這個天上掉下來的餡餅，云姝也沒有因此被沖昏頭腦。
雖然她對于夜凌愿意做出的承諾也許驚訝，但是這是她往上攀爬的機會。
云姝心中對于后宮的局勢，自己有一番冷靜的分析。
她這個人從來很有大局觀，知道什么時候該出頭，什么時候不該冒頭，不然也沒法在這深宮當中存活至今。
如今在后宮當中，共有佳麗三千。
然而能夠在這佳麗三千當中獲得常在以上位置的人卻很少。
自答應往上，分別是常在、貴人、嬪妃、貴妃、皇貴妃和皇后。
在皇上寵愛的女子當中，妃位如今最高的便是江柔和武媚兒。
若是超出了她們，云姝想也知道迎接自己絕不會有什么好下場，到時候她便會被眾人當成靶子。
別說其他妃子了，就連武媚兒也絕不會給她活路，恨不得將她視為叛徒，殺她而后快。
正所謂樹大招風，在沒有任何靠山的情況下，云姝只依靠夜凌的寵愛，在這后宮當中頂著貴妃的位置，只會成為眾人眼中釘肉中刺。
沒過多久只怕他就會死在哪個犄角旮旯里，而且死相一定不會體面。
如今的她沒有父兄，沒有爹娘，更是不可能有人為自己收斂棺槨。
所謂的皇恩浩蕩，在死人面前也算不得什么。
皇上只怕對于她的死狀也不會多說什么，更不會為此去懲罰背后害她的人。
云姝看的很清楚，如今這個情況，她就算得到了過高的位置，她也坐不穩。
還不如選擇低一節的妃位。
而再往下第一遍是妃嬪、貴人、常在和答應，還有在下一級的官女子。
云姝想了想，決定來一招以退為進。
她俯身在夜凌跟前低頭行禮：“皇上如此愛重奴婢，奴婢不敢妄自尊大，更不敢越過宮中各位姐姐們擅自爭奪皇上寵愛。不若皇上就讓奴婢從官女子做起吧。”
“官女子是后宮當中最低的妃位，這樣皇上即可讓奴婢成為您的人，也可同其他后宮妃嬪證明皇上您鐵面無私。”
“什么？！這不行。”夜凌立刻皺起眉，當然否決。
“云姝，朕倒是不知道你何時如此自輕自賤了，你這個女人向來不將朕放在眼里，如今又在這兒謙虛什么？”
云姝垂眸不語，夜凌頓時更加惱恨。
他抬手用手指挑起云姝的下巴，逼著她不得不看向自己。
“朕現在在同你說話，不要總是低著頭。”
“朕好不容易給了你這么一個大好機會，若是換做后宮中其他女子，肯定趁著這個機會努力往上爬，要皇貴妃都可能。”
“你卻放過這樣的大好機會白白錯過，卻要做那個什么官女子。”
“你可知在宮中，但凡被朕臨幸過的女子，起碼也是個答應。”
“像官女子這種存在，都是答應被貶后才會落到的妃位。”
“你為何想不開，自輕自賤要做到這種程度。”
一旁的谷安也在心中暗自嘀咕，他倒是沒見過云姝這樣的人。
雖然他也能夠猜出云姝有可能是在以退為進，博得皇上的憐愛，但是這可是這么好的機會。
若是皇上開口，便不可能食言，即便云姝現在想要皇貴妃的位置，皇上倒也不一定會拒絕她。
那她便可一飛沖天，直接登頂后宮，成為真正寵冠六宮的女人。
除非是傻子，怎么會有人放這么一個大好的機會不要，反而去做那低人一等的官女子？
這云姝難不成是瘋了嗎？他心中暗自感嘆。
然而云姝心中卻很冷靜，她之所以敢提出這個請求，自然是因為她心中有足夠的把握。
夜凌絕不會只給她這么低的妃位。
最重要的是她現在要的越低，越會體現出她不在意名分的樣子。
在這種情況下，云姝不求名分，那夜凌送給她的妃位并不是云姝所求，而是夜凌主動送給她。
等到日后夜凌想起來這一茬，也不會覺得云姝恃寵而驕，故意獅子大開口。
云姝對于人性，尤其是男人最是了解。
像是夜凌這種人，他可以給你，但是你不能主動，要不然在他那邊便是低人一等。
云姝心中打定了主意，又繼續道：“奴婢本身家境貧寒，并無出身可言。”
“在這后宮當中更是只有依靠主子才能勉強過活，如今能夠得到皇上青睞已是奴婢的幸運。”
“甚至進一步說，能夠得到皇上您這一時寵愛，便已經是用盡了奴婢一生的運氣。”
“因此奴婢不敢再奢求更多，只想要能夠在這宮里看著你便好。”
“不然若是奴婢隨便要了哪個妃位，其她宮中的女子看到奴婢什么都沒做，便能得到皇上寵愛，心中定然會產生不平衡。”
“到時候再鬧到皇上您跟前來，反倒讓皇上您的美意成了您的煩憂。”
“奴婢不想讓皇上您為難。”
云姝說這話的時候不卑不亢，但是眼底卻難得帶了一抹柔色。
看到云姝如此情真意切的替自己著想，夜凌忍不住心中一動。
他倒是沒想過，云姝心底，居然還有這份憂思，又是這樣的善解人意。
夜凌輕輕嘆了一口氣，抬手用兩根手指撫過云姝臉頰，又將她耳邊的鬢發捋到她的耳后，動作極盡溫柔。
“朕知道了，你這個女人平常總是伶牙俐齒的跟朕作對，其實背地里卻這樣為朕著想，甚至還想到了這一步。”
“哎，真是拿你沒有辦法，打你又不得。想要寵你，卻又被如此嫌棄，罷了罷了。”
他閉上雙眼，沉思片刻道：“既然你覺得貴妃的位置實在是太高，但是答應、官女子這些妃位又太低。”
“朕決心要寵一人，絕不會讓她只落得這種位置。不然對于宮里其她女人來說，她們費盡心思博得朕的寵愛，是進而換來的也不過如此，她們心里也會覺得不公平。”
云姝低下頭：“皇上說的是。”
現在她無需說什么，只需要任憑夜凌自行決斷就好。
按照夜凌如今對她的上心程度，不會拿什么低階的妃位來糊弄她。
夜凌猶豫再三，最后道：“那么便封你一個貴人如何？”
貴人這個妃位不上不下，在宮中倒也算是有些身份的。
如果云姝頂著這個位分在外，倒也不會過于引人注目。
而且之前在宮中也不是沒有過先例，有答應再受寵幸過后一夜升為貴人。
有了這些先例在前，云姝忽然妃位晉升，倒也不顯得如何引人注目。
頂多是顯得夜凌對于她有幾分寵愛罷了。
不過夜凌很快又補充到：“這分位只是暫時的，只要你愿意真心對待朕，別總是那般節外生枝，多順一順朕的心意。”
“朕很快便會將你的妃位晉升，到那時，你便可名正言順的站在我身側，享有寵冠六宮的名譽。”
云姝想了想，這個妃位其實和她心中預計的差不多。
若是再往下低了，那么在宮中人人知道她事情之后，卻沒得到多大的晉升，反倒會覺得她是個小角色，反而拉踩她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