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夜凌用了多大的力氣，指痕已經不只是發紅，甚至有些發黑了，現在還有些隱隱作痛。
武媚兒卻不敢這個時候叫宮女給她上藥，生怕再度激怒夜凌。
她只能小心翼翼的湊到夜凌身邊，討好的幫他捏肩：“皇上今日許是心情不好，才同臣妾打鬧時對臣妾這般用力。”
“一切都是臣妾的錯，臣妾甘愿受罰。”
夜凌閉上眼：“你確定真的知錯了？”
武媚兒委屈的點了點頭。
她想了片刻，愚笨的腦子依舊想不到夜凌到底是為誰出的氣。
而云姝這個選項也早已經被他給排除。
云姝之前不都說了，夜凌根本沒有寵幸她。
皇上之所以封她為貴妃之位，也不過是因為她的緣故。
武媚兒哪里想得到，夜凌竟然是為云姝才處罰她。
百思不得其解之后，武媚兒也放棄了思考，轉而試探地問道：“皇上，臣妾確實自知有錯，”
“也不知道皇上到底是因為誰才這般遷怒于臣妾？”
“若是臣妾知道到底是冒犯了哪一位，也好給臣妾一個機會去道歉啊。”
夜凌心中一動，若是武媚兒能給云姝道歉，那自然是最好。
不過很快，他又想起來云姝的樣子，云姝是那種忠心耿耿，對武媚兒說一不二的人，只怕不可能見得武媚兒給她道歉，到時候說不定反而要低聲下氣地同武媚兒道歉。
想起云姝委委屈屈的樣子，夜凌立刻打消了這個想法。
他垂眸道：“不必了，朕不是單為某一件事而罰你的，而是你過往行事太過惡劣，越發不知收斂。”
“而近日來太后生辰將近，你若是再惹出血債，沖撞到太后，引起什么事端，”
“朕便剝去你的貴妃服飾，將你貶為昭儀，知道了嗎？”
武媚兒頓時肅然，皇上這還是頭一次跟她說如此重的話。
居然要將身為堂堂武大將軍府的女兒的她貶為昭儀。這是多大的懲罰啊！
看來皇上是真的發怒了。
武媚兒急忙在夜凌跟前跪下，不住的磕頭：“皇上，臣妾知道錯了，”
“求皇上您網開一面，看在臣妾之前在您身邊服侍了這么久的份上，饒過臣妾吧。”
“臣妾以后不會再犯了。”
“這次太后的生辰宴上，臣妾也定當一鳴驚人，好好的為太后的生辰宴做準備，絕對不會讓皇上和太后失望。”
說罷，她小心翼翼的抬頭觀察夜凌的臉色，擺出楚楚可憐的神色，希望能夠博得夜凌些許好感。
只是聽到武媚兒說這話，夜凌的臉色更加陰沉。
他當然早就知道武媚兒這一回要送給太后的禮物是什么，正是那一幅云姝在繡的百花宴。
這送給太后的禮物，非但用別人繡的繡品不說、
云姝同樣也是后宮妃嬪。然而由于武媚兒的命令，云姝卻不得不舍棄籌備自己生辰禮物的時間，反而要浪費時間給武媚兒在這兒刺繡。
甚至就連繡品這個主意都是云姝出的，這樣一個天大的功勞卻被武媚兒給白白占去。
他光一想就替云姝委屈，于是對著武媚兒又多了幾分惡感：“哦，你要送禮物，是吧？”
“不知武貴妃想要送給母后什么？”
夜凌明知故問道。
武媚兒勾起嘴角，臉上露出一抹驕傲的笑容，走到夜凌身邊調笑道：“皇上，你可有聽說過百花圖？”
“哦，百花圖？”夜凌皮笑肉不笑道，“朕倒是聽說過，是不是那前朝畫家所畫，由皇后送給太后的畫卷？”
“沒錯，皇上果真見多識廣。”武媚兒拍馬屁道。
夜凌嗤笑一聲，“倒是挺有名。你是打算將此物送給太后？”
“當然不是。”武媚兒搖了搖頭，“禮物當然要親手所做，才能夠體現出臣妾的心意。”
“因此臣妾打算親手繡一副百花圖送給太后，這樣能夠體現出臣妾的一片拳拳孝心。”
“臣妾也方能在皇上面前展示一番自己的才藝。”
“哦，是這樣嗎？”夜凌冷冷一笑，目光直直落在武媚兒身上：“那你繡的百花圖在哪兒呢？先讓朕來看看吧。”
武媚兒頓時一慌：“呃，這百花圖嘛，這個……臣妾這是昨天剛想出來的主意，還沒繡好。”
“哦，是嗎？”夜凌拉長了聲音道，“那干脆便當著朕的面繡吧，朕非常想要看看武貴妃的手藝如何。”
“這百花圖可不是什么好繡的繡品，愛妃既然選擇這一部，肯定對自己的本事很有信心吧。”
“朕真是等不及想要看愛妃當著朕的面，展示繡功的場景呢。”
武媚兒一愣，眼神有些閃躲：“皇上，繡花這種事，很是枯燥無聊的。”
“與其看臣妾繡花，在這浪費大好春曉，不若皇上親自在臣妾身上落下點花印啊，如何？”
她又抬手勾住夜凌的脖頸，想要勾引他。
只是，今日的夜凌，似乎與以往格外不同。
武媚兒使勁渾身解數，他依舊不為所動。
“不必了，朕今日對那些事情沒興趣。”
“朕就對這百花圖感興趣，想要親自看愛妃繡花，愛妃趕緊在朕面前展示一番吧。”
武媚兒咬緊牙關，臉色更加蒼白。
她不知道夜凌到底為何這個時候非要看她親自繡花，但是對于繡花方面，她是半點不會啊，頂多只能縫縫補補之類的。
不過就連這點記憶，也在她入宮之后忘得差不多了。
要她親自在皇上面前繡花，這跟直接獻丑有什么區別？
看見武媚兒蒼白的臉色，夜凌冷笑一聲：“武貴妃的臉色怎么這么蒼白啊？”
“額頭還流出了這么多汗，該不會是因為半年不會繡花，在朕面前說了這么大的謊話，所以感覺心虛吧？”
“這……這怎么會呢？”武媚兒勉強呵呵一笑，“皇上，臣妾這里目前還沒有到制造局去拿繡線繡樣，恐怕還要等一會兒。”
“皇上明天再來找臣妾吧。”
若是換做以往，武媚兒肯定巴不得夜凌多留下來，最好能別走了，讓她獨占圣眷才好。
如今，居然迫不及待地趕夜凌走。就連并不知道武媚兒找云姝代繡的人，旁觀此刻，也會察覺到些許異樣。
更何況夜凌早就知道其中事實，看著武媚兒的眼神越發不屑。
“何必如此麻煩？”
“反正朕今日是要留宿在未央宮的。”
“朕今天打定主意，就打算留下來多陪陪武貴妃。”
“畢竟這段時間也冷落你了，這個時候不多加補償怎么行呢？”
“至于這繡線和繡樣嘛，哪里用得著多等那么長時間，直接叫宮人去拿，不就是了。”
夜凌轉頭對著旁邊服侍的古安叫了一聲：“古安，現在去織造局拿百花宴的金銀繡線和繡樣來。”
“是。”古安低頭就要轉身走出去。
“等等，皇上！這，這還是不勞煩古公公了吧。”武媚兒急忙拉住皇上，滿臉的心虛，額頭的汗都快留下來了。
她昨日已經叫云姝去過織造局，拿過繡線。
若是古安這次再跑一趟，被那幫人撞見，恐怕會露出什么馬腳。
所以現在萬萬不能讓古安出去拿繡線和繡樣！
此刻武媚兒心里不由得怨恨起云姝來。
昨天好端端的，出什么這個主意，
現在真是要命了。皇上居然要親自考察她的繡樣。
若是當著皇上的面暴露了她其實根本不會刺繡的事實，那豈不是丟了大臉，還有失寵的可能。
皇上定然會記恨她，覺得她欺君罔上。
武媚兒在心中將云姝罵了千萬遍，恨不得回頭就能將云姝賜死，尸體丟進荷花池喂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