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的。”
夏季的第一暴雨來得又急又兇。
葉輕走出看守所大門時，天已經暗下來了。
狂風摧枯拉朽，仿佛要將整個天地掀翻。
她站在屋檐下，看著黑沉沉的天，想起這場談話里，對方唯一說的話。
正式結案后，一切仿佛恢復了風平浪靜。
兇殺案停止了。
再也沒有亂七八糟的包裹出現。
裴溪也醒了。
專案組跟葉輕等人捧著花去看他時，正好目睹了閔敏求婚的名場面。
“等你能走了，我們就結婚。
禮服我都訂好了，你不同意也不行。”
說著，她仗著裴溪不能動，將訂好的戒指霸道套進他指間。
單方面宣布這場儀式成功了。
“媽耶，隊長，這算不算脅迫？
咱們是管還是不管啊？”
安向東目瞪口呆，偷摸跟隊長咬耳朵。
被楊斌瞪了一眼。
“我看你活該一輩子單身。”
“說得你不是光棍一樣。”
兩人還沒嘀咕完，就聽見里頭裴溪虛弱地回應了一句。
“我愿意。”
眾人這才歡呼著一擁而入。
葉輕提前充當了一次花童，不過是把花遞給了準新娘。
閔敏挑了挑眉，半彎下腰，把花放進裴溪懷里，又親了親他的唇角。
“你是我的了。”
眾人再次歡呼，吹起了口哨。
因為復健還有一段時間，正好用來籌辦婚禮。
閔敏開始兩頭跑。
葉輕放了暑假，也跟著幫忙。
魏太太作為過來人，提出了許多中肯的建議。
“裴醫生爸媽就算趕過來，估計也來不及籌辦新房了。
閔家在邊境，迎親也不方便。
那不如就用輕輕空置的別墅出嫁，先宴請親朋好友做個見證。
之后你們各回雙方父母家，再辦一次酒席。”
這是現在很多人的新式婚禮。
既可以避免親朋好友來回跑，聚在一塊還不用尷尬。
葉輕自然沒意見。
閔敏拿了主意，當天就搬家到花園別墅區。
“這下我爸來了，都覺得有面子了。”
看著眼前的復式豪宅，閔敏咧嘴笑道。
“姐姐喜歡也可以住進來。”
閔敏是她的家人，葉輕完全不排斥。
“哪有大人占小孩便宜的。
就算你有錢，那也是我跟你姐夫買東西給你玩的份。”
閔敏揉著她的腦袋，自顧自搬箱子去房間了。
葉輕也沒勉強，上去幫她一塊整理。
一進門就見她坐在梳妝臺前，擺弄一個首飾盒，里頭戒指項鏈不少，每一樣都造型奇特又精美。
“漂亮吧？”
“嗯。”
“不過這些不能送你，因為都是學長送給我的。”
閔敏摸著那些飾品，眉眼溫柔。
“他這人其實挺無趣的，看上去什么都會，其實只喜歡在家看書，還有做做手工。
這些都是交往之后，他親手做了送給我的。”
說著，她拿起其中一條項鏈，是一個七彩小瓶子，四周折射光下五彩斑斕，礦石質地很好。
輕輕搖晃一下，里頭叮當作響。
“好像有東西。”
葉輕有些好奇。
“哈哈你幫忙猜猜，我第一天收到的時候就想知道了。
但學長不告訴我，這東西又不透光。
而且不止這一樣，耳環胸針都有類似的設計，我懷疑他就是故意在釣我。”
“釣？”
“你小孩子，不懂啦。”
閔敏朝她擠眉弄眼，笑得一臉甜蜜。
葉輕覺得大人談了戀愛，多少都有些奇怪，又聽了聽瓶子里的動靜，覺得應該是某種堅硬物品。
“對了，附近有干洗店嗎？
我有一件大衣臟了。”
兩人收拾到傍晚，要回魏家吃飯前，閔敏拿了一件衣服出來。
葉輕覺得有些眼熟，“這是上次吃火鍋穿的嗎？”
“對啊，當時抱了一只野貓去寵物醫院，弄臟了。
加上案子又忙，就一直沒拿去處理。
要趕緊洗了，免得學長覺得我邋遢。”
閔敏是三句話不離喜歡的人。
葉輕也習慣了，接過衣服放在智能機器人的后背，點了送洗服務。
“明天就會處理干凈送過來的。”
“高級小區就是不一樣啊。”
“那我們回去吧。”
“好。”
當天晚上，魏太太還請了幾個婚禮策劃師來家里挑選方案。
葉輕看她們在忙，就上樓去了實驗室。
這次她弄了一堆貓毛回來。
地下室溫度低，幸運的話能采集到dna。
即便不行，也能從對比出死亡的貓數量，跟地下室搜到的，如果存在偏差，就代表對方還在別的地方虐殺過小動物。
這極有可能成為線索。
雖然是大海撈針的工作，但她不會放棄。
魏雋給了她一支團隊。
白天已經對比出不少毛發dna，其中確實有幾只不在死亡的尸體上。
他們留意了本市動物被虐殺的新聞，正在排查監控。
葉輕繼續取樣分析，在顯微鏡前一坐就是好幾個小時。
叩叩。
直到敲門聲響起，魏太太無奈地催促道：“該洗澡睡覺了。
你這孩子，都不看時間的嗎？
就算放假也不能熬夜，沒聽你哥哥說，會長不高的嗎？”
怕她不聽話，魏太太還嚇唬她。
葉輕立即打了個激靈，乖乖放下載玻片，只敲下空格鍵讓電腦去自動分析，才趕緊跑去洗澡。
被干媽摁進被窩的時候，她都沒來得及去關電腦。
時間在忙碌且充實中，一晃眼到了兩個月后。
裴溪終于康復出院，能自由行走了。
一切準備就緒。
閔局也從邊境過來，親自為女兒操辦婚禮。
裴家父母不能到場，很是愧疚，跨國劃了一筆不菲的聘禮過來，也算誠意十足。
裴溪只試了試禮服，三后天就被送進教堂了。
“哥們，我覺得你更像是新娘子。
瞧你家那位忙的，在后臺婚紗都要飛起來了。”
臨進去前，秦楚楓拉著他打趣道。
裴溪身體還很虛弱，聞言笑了笑，臉上沒有任何不悅。
“這段時間辛苦她了，也謝謝大家幫忙。
平安呢？
他不是也要來當伴郎嗎？”
秦楚楓回頭看了看，“還真是沒到，估計地鐵又坐過站了。
最近他都是一個人出門，各方面都適應挺好，就是上下站有點迷糊。”
說著，他走到門口打電話。
可直到婚禮開始，人也沒到。
大家沒辦法，只能先催著裴溪進場。
天氣晴朗，翠綠的草坪跟白鴿，鮮花拱門配著漫天飄揚的白紗，在神圣的音樂中，手捧禮花的閔敏披著頭紗，挽著父親的手緩緩走入場中。
裴溪自老丈人手里接過閔敏的手。
臺下眾人都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這時，第一排的葉輕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葉平安給她發來了視訊。
她悄悄溜出去，走到門邊去接。
畫面清晰起來的一刻，映入眼簾的卻不是葉平安的臉。
而是一趟地鐵。
四周擁擠著全是人。
一個扶手上方夾著一張卡片，白底紅字。
‘你再猜一猜，你的哥哥會不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