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決定
看著沈瀟瀟突然摔倒在我面前，我一時發懵，還來不及作何反應，很快看到婆婆先跑了過來。
“瀟瀟！瀟瀟你怎么樣？你沒事吧？”
婆婆跑過來就立即緊張的去扶沈瀟瀟。
沈瀟瀟則是一副柔弱的樣子搖搖頭，“阿姨，我沒關系的，就是可能扭到了腳。”
她扶著我婆婆的手臂很吃力的樣子站起來，嘴上說著沒事，臉色卻很痛苦。
見狀，婆婆猛地轉身，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甩在了我臉上。
我因為沒有防備，頓時被這重重的一耳光打得踉蹌后退了兩步。
嗡嗡作響的耳朵里隨即又灌入婆婆憤怒的指責聲：
“夏淺，你真是太過分了！瀟瀟好心來給我慶生你卻對她動起手來，簡直太沒有教養，我們顧家的臉面都被你丟盡了，還不快給瀟瀟道歉！”
道歉？
我愕然看著婆婆如此袒護沈瀟瀟的樣子，瞬間便明白了方才這一幕都是沈瀟瀟自導自演的一出戲。
可我畢竟沒有動手，是沈瀟瀟自己摔倒的，我不能再像從前那樣被她惡意栽贓和詆毀。
“我……”
于是我想開口為自己澄清，卻見隨后趕過來的顧弈琛也臉色不好的把我拽到一邊：
“淺淺，沈瀟瀟已經跟你道歉了，你為什么非要揪著過去的事不放？今天是我媽生日，現在弄成這樣讓大家在這里看笑話，你覺得合適么？”
我傻了，呆呆的看著他陰沉的臉色，不是因為他母親打了我，而是跟他母親一樣都認為是我推倒的沈瀟瀟。
本來我想解釋的，可他不分青紅皂白一過來就對我加以指責，我突然就覺得一切都沒有意義了。
算了！
我沖他扯出一個諷刺的笑，最后用力將他推開，在眾人鄙夷的目光下沖進了電梯。
“淺淺！”
顧弈琛想來追我，但被他母親拽住了：
“奕琛你別再管她了，她把瀟瀟傷成這樣，你還不趕緊送瀟瀟去醫院！”
“溫阿姨我真的沒事，奕琛你快去吧，別讓夏淺一個人。”
“管她做什么？顧弈琛，你老婆干得好事，你自己收場……”
電梯門總算關上了，我的耳根子也終于清靜了。
只是電梯墻壁上照映出了我不知何時已鋪滿淚水的臉。
肚子突然好疼，我一手捂住腹部一手扶著電梯墻，慢慢滑了下去。
等電梯降落到酒店一樓的時候，我已經疼得一身冷汗。
酒店大堂經理認得我，想要幫我叫顧弈琛，被我攔下了。
我拜托她幫忙把我扶出酒店，我自己打車來了醫院。
醫生給我檢查了一番后得出診斷結果：
“顧太太，由于你現在還是孕早期，胚胎不穩，需要保胎，除了要多注意休息，也要調節好情緒，保持心情舒暢，等胎心逐漸穩定，情況會慢慢好轉。”
“嗯，謝謝大夫。”
我麻木的站起身，邁出兩步又頓了下來。
“大夫……”
“怎么了，顧太太？”
醫生看到我欲言又止有些奇怪，殊不知這些天我心里一直在拼命掙扎。
腦海里又拂過方才在酒店里，顧弈琛為了沈瀟瀟責備我的樣子，我的心一沉，終究還是艱難的說出了口：
“大夫，這個孩子，我……不想要了。”
“什么？”
中年女醫生被我的話驚到了，不可思議的盯著我：
“顧太太，您不是在開玩笑吧？這孩子可是您努力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懷上的，您真舍得不要？”
“我……”
我咬住嘴唇，抬手輕輕撫摸著孕育著一個小生命的腹部。
我當然不舍得，他可是我挨了一千多針才得來的回報，就這樣放棄了，都對不起我自己受過的那些罪。
可是我不想我的孩子一生下就在一個破碎的家庭里成長。
我給不了他幸福美滿，就不該讓他來到這個世界。
不是么？
“顧太太，如果您是認真的，那可要想清楚了！”
許是看出了我的悲傷和掙扎，醫生嘆了口氣，語重心長的提醒道：
“這次你之所以能懷上，多虧了你鍥而不舍，不怕受罪，做了九次試管才成功的，如果這個不要，以后再想要的話，恐怕會比這次更艱難。”
“畢竟，人工流產對身體的損害很大，以你的情況，最壞的可能，也許從此都沒有機會再懷，所以你還是再好好想想吧……”
一直到走出醫院，我耳畔還久久盤懸著醫生的好心忠告。
我的確怕了，怕自己放棄這次，以后就真的再也沒有機會做母親。
“奕琛，都是我不好，今晚都怪我。”
心事重重的從醫院大樓出來，我又聽到了那個厭惡的聲音。
循著聲源望去，醫院大樓外，兩個熟悉的身影站在路燈下。
沈瀟瀟握著顧弈琛的手臂低聲自責，那眉眼中的溫柔流連在男人深沉俊逸的臉龐。
顧弈琛沒等回她，突然發現了站在醫院臺階上的我。
“淺淺？”
看到我，顧弈琛像是條件反射似的立即拽開了沈瀟瀟握著他的那只手。
然后他大步走到臺階上向我解釋：
“老婆，沈瀟瀟剛才扭到了腳，我媽讓我送她來醫院檢查一下，你別多想。”
看著他一臉為難的樣子，我忍不住諷刺的問：
“顧弈琛，你既然這么聽你媽的話，為什么當初不直接娶她進門？還是你覺得，偷情來得更刺激一些？”
“夏淺你說什么呢！”
顧弈琛臉色頓時沉了下來，顯然沒想到我會出口這么露骨的話。
而且我的音量不小，醫院門口進進出出的人都聽到了我語氣中加重的那極其諷刺的兩個字。
我不想再在乎他的顏面，用力甩開了他的手：
“我說什么，你很清楚！”
我亦沒有再聽他狡辯的興趣，舉步邁下了臺階。
沈瀟瀟扭到了腳，他就陪她來醫院療傷，而我剛剛肚子痛，又是一個人來醫院。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我能感覺到自己對他赤熱了三年的那顆心，正在一點點冷卻，甚至已經結了冰。
偏偏，當我走下臺階的一刻，沈瀟瀟攔住了我：
“對不起夏淺，今晚的事都怪我，我真的不想因為我的緣故，害你和奕琛鬧得不愉快。”
“還有，溫阿姨剛才為了維護我打你的那一巴掌如果讓你心里不痛快，那我現在就還給你！”
“啪！”
沈瀟瀟說著，抬手就狠狠地甩了她自己一耳光。
“瀟瀟！”
下一秒，我便看到顧弈琛從臺階上快速奔下來，一把抓住了沈瀟瀟剛才自殘的那只手，惱怒的嚷道：
“鬧夠了沒有？是嫌我還不夠焦頭爛額么？還是你們一個個的都想把我逼瘋？”
“奕琛，不是的，我沒有逼你，我只是不想你因為我而為難，早知道這樣，我就不該回來……”
我冷眼看著那個女人在他面前楚楚可憐的自責，忍不住想笑。
也是在這一瞬，我掙扎了一個禮拜的心底，終于有了最后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