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璟雯要的是一幅神仙眷侶圖。
回去的程云輾轉反側，不是他不會畫，而是他腦海中只有一幕。
后來一幕不夠，變成了十幕，百幕……
程云索性坐起來，死就死吧，他若是不畫，只怕不死也要悔死。
于是大晚上的，他開始了作畫，直到天亮。
程洛來找他，才發現他根本沒有睡覺，而是不停地在作畫。
程洛拿起那些畫，看的眼睛瞇起，不敢置信道：“程云，你這是要造反啊。”
“膽子這么大，不怕死了？”
程云頭也不抬，聲音沙啞道：“別說話了，去幫我端碗粥來，我餓了。”
程洛看了一幅幅的畫，思慮一陣道：“你畫了一夜？”
程云點了點頭，催促道：“快，一會我還要上色呢，顧不得吃中午飯了。”
程洛嘴角抽搐，轉身去給他端了一碗粥來。
程云已經沒有在畫了，他把畫好的整理成冊，然后準備上色。
那粥端來，他連手都顧不得洗，囫圇地吞咽下喉嚨，然后繼續。
程洛笑著道：“是誰刺激了你，突然就如此冒進了？”
程云道：“不是冒進，是日思夜想的念頭，是無法克制的情愫。”
“如果我不這樣做，我會悔死的。”
程洛也看出來了，點了點頭道：“那我就不影響你了，你快些上色吧。”
“預祝你一舉成功，從此夫妻情深，舉案齊眉。”
程云望著自己的畫，眼神逐漸堅定道：“會的。”
直到中午，所有的畫都上色了，他也整理成了一本冊子。
這跟之前所有畫冊都不一樣，他看著那封面，久久也不知道要畫什么？
最終只寫了兩行字。
伏愿公主千歲，歲歲長相見。
寫好以后，他便迫不及待送去了。
可蕭璟雯并沒有在帳內，她騎馬上山了。
他們扎營的上方就是一片山坡，蕭璟雯常常會去山坡上騎馬，順便眺望遠處的地勢山景。
程云連忙找了匹馬，順著山路找去。
這一片他已經很熟悉了，可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蕭璟雯。他的情緒逐漸低落，想著是不是沒有緣分？
亦或者，老天爺要讓他知難而退。
天空飄落了雨，他將畫冊小心地護在懷中，急忙下馬找地方避雨。
可這是山頂，除了一些植物樹叢，根本沒有巖石山壁。
眼看雨勢越來越大，他不得不上馬，希望快點離開此地。
此時的他，只想護著心口的畫。其他的都顧不得了。
卻在快要下山的地方，找到一處可以避雨的地方。
那是一處凸起的山，中間有一部分是凹進去的，而那凹進去的地方，有一條小路上去，一看就是有人常去避雨或者觀景的。
他放下馬，著急地趕去，在那巖石的后方，看見正眺望遠方的蕭璟雯。
兩人四目相對，蕭璟雯意外道：“你怎么來了？”
程云身體濕了大半，沒有靠過去的打算，他護著胸前的畫冊，淋濕的睫毛顫顫巍巍的，聲音卻沙啞道：“我畫好了。”
蕭璟雯朝他胸前看去，程云雙手護著道：“現在還在下雨，不能打開。”
蕭璟雯點了點頭，準備在原地生火，彎腰去拾柴火。
程云連忙把畫冊塞進她的手里，著急道：“這種事情怎么能讓你來做呢？”
他說完，便開始忙碌起來。
蕭璟雯看向他的背影，目光隨后落在畫冊上。
雨水因在字跡上，有暈染開的跡象，她連忙摟入懷中。那一瞬間的緊張和在乎，幾乎是下意識的，等她反應過來時，已經捂著畫冊好一會了。
火已經生起來了。
程云對她道：“過來烤烤吧，別著涼了。”
蕭璟雯靠近他，把畫冊遞了過去。
程云臉頰微紅，低聲詢問道：“你不看看嗎？”
蕭璟雯看著他搬來的石墩，拉著他的手道：“那你坐近一點，擋著雨。”
程云點頭，快速挪動兩個石墩的位置，直到靠在一起。
他坐下，抬起了衣袖，可今天出門，他穿的是窄袖的，根本擋不住。
他起身要脫衣服，蕭璟雯攔住他道：“用你的身體就可以了，別脫。”
程云愣住，想到自己冒失的行為，臉上一陣羞意。
他轉過身去，濕潤的雨霧撲面而來，希望能降低一點燥熱。
可惜，身后才傳來翻動的聲音，他的心就砰砰跳起來。
他伸手去摁，卻能清晰地感覺到，心臟不由控制的節拍，那感覺太清晰了，讓他有些慌亂。
萬一被她聽見呢？
是不是不太好？
他還在胡思亂想著，蕭璟雯卻戳了戳他的后背道：“不要這樣擋，轉過頭來。”
程云僵硬地轉過身去，因為害怕雨霧沖到蕭璟雯的身上，他抬起了雙臂，盡量多擋去一些。
蕭璟雯就在他的臂彎里，靜靜地翻開畫冊。
不知道是汗水還是雨露，順著他的臉下滑，他緊張地吞咽著口水，盡量不要弄出聲響去打攪，然后抬手，快速擦去。
卻在蕭璟雯抬眸時，霎時間紅透了臉頰，心虛又慌亂地解釋道：“是雨霧，我怕影響到你。”
蕭璟雯垂眸，盯著畫冊道：“這就是世人常說的，夫妻恩愛，舉案齊眉嗎？”
畫冊中，是兩人大婚的場景。
他掀起了蓋頭，目光繾綣地望著她，眼里也只有她……
再往下，是晨起時她坐在梳妝鏡前，他給她畫眉的一幕。
然后是他們攜手出游，眺望山河風光的眷侶背影。
底下還有很多……
他不敢細看，不是怕暴露自己真實無疑的想法。
只是怕她眼里露出的一絲厭惡，叫他連做夢的資格都沒有了。
“你說想要一幅神仙眷侶圖。”
“可我能想到的……只有這些。”
“公主若是不喜……可否留給我，哪怕一幅也行。”
蕭璟雯沒有回答，只是接著看下去。
程云的心提到嗓子眼，呆呆地望著她，不知所措。
蕭璟雯的手在畫上輕輕拂過，喧鬧的街景，明媚張揚的女子回頭，笑靨如花。男子看著她，手里拿著她愛吃的肉串，眼神里滿是寵溺。
若無愛意，則會畫出如此傳神的畫？
突然間，畫冊上多了一只手。
程云鼓起勇氣，握了上去。他什么都沒有說，只是手指摩挲著，久久不愿意放開。
蕭璟雯抬眸，他望著她，眼底滿是深深的眷戀。
柴堆里的火迸發出耀眼的火星子。
像極了兩人中，那極致曖昧燃到了頂點，突然炙熱強勢地鉆到對方的身體內。
一股蠢蠢欲動的情愫，悄然來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