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茂走過去，也一眼就看出來了。
他道：“我在田家見到過畫像，是姚博煦。”
秦韻道：“他懷里有東西，我若猜得不錯，就是他拿來救田浩的，你覺得會是什么？”
王茂先是一愣，隨即仔細(xì)看了看，小聲道：“像是聯(lián)名狀，我若猜得不錯，他從外地趕來，應(yīng)該是搜集各書院學(xué)子的聯(lián)名狀。”
“皇上登基時，各地書院因?yàn)閼?zhàn)火損毀，只剩下三十所。”
“田老國公爺感慨書院少于國不利。親自出面籌建二十五所新書院，姚家因捐獻(xiàn)古籍而和國公爺有了交集，至今外地書院還有建碑記錄此事。”
“我想姚老太爺就是想利用各地學(xué)子聯(lián)名狀，讓皇上記起當(dāng)年老國公爺為國所做的貢獻(xiàn)，從而留下田浩性命。”
“只是他沒有想到，田浩并不在此處。”
秦韻道：“這就是家族底蘊(yùn)，田老國公爺?shù)降走€是惠及子孫的。倘若不是他當(dāng)初行得好，一心為國，皇上怎么肯高高拿起，輕輕放下。”
“就連這姚老太爺，也是敬重老國公爺?shù)娜似罚@才趕來相助。”
“我們王家……你父親是個好的，就是不會變通，可他畢竟是武將，能做的已經(jīng)幫你們做了。”
“剩下不能做的，你要去做，更要帶領(lǐng)子孫后代去做，明白嗎？”
王茂恭敬道：“兒子明白。”
秦韻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你去見見姚老太爺吧，我先回去了。”
王茂頷首，親自送母親下樓離開。
而此時，姚博煦正問身邊的于順道：“田浩和冷氏呢？”
于順小聲道：“放了。秦老夫人求的情，一大早就放了。”
于順的話剛說完，只見姚博煦側(cè)身，便看見不遠(yuǎn)處的馬車，一個年輕人攙扶一位老婦，正準(zhǔn)備上車離去。
他狐疑：“王茂？”
“他就是王家老四？”
于順也看見了，連忙點(diǎn)頭道：“是的。”
可惜秦韻已經(jīng)上了馬車，車簾子放下來，只恍惚能看見，一位持重的老夫人，面色從容不迫，很是淡然。
王茂送秦韻上車以后，便走了過來。
姚博煦對于順道：“你先去忙吧。”
于順當(dāng)即便帶著人，去給田梁收尸去了。
王茂來到他的跟前，行禮道：“老先生好。”
姚博煦微微頷首，說道：“到我的車上去說吧。”
王茂點(diǎn)頭，剛準(zhǔn)備離開。
于順去收尸，梅蓉又開始發(fā)瘋，不許人動。
于順只好讓人把她拖開，掙扎間，她看見了王茂。
所有的恨意鋪天蓋地襲來，她嘶吼著，憤懣地喊道：“王茂……你害我兒，你不得好死。”
“田家不會放過你的，太子和公主也不會放過你的。”
“王茂，我真恨啊，當(dāng)初就應(yīng)該一把掐死你的。王茂，你不是人，你是惡鬼，你是來討債的惡鬼……”
王茂厲聲回懟道：“你說的對，我是來討債的惡鬼。”
“梅蓉，多行不義必自斃。像你這樣的惡婦，就該千刀萬剮。”
“你別以為你兒子死了這件事就算了，我告訴你，再不收斂，因你死的人只會更多！”
梅蓉怒吼道：“你胡說，太子會為我兒報(bào)仇的，還有公主！”
“我們田家人永遠(yuǎn)都不會敗給你們王家，永遠(yuǎn)也不會！”
王茂道：“你再喊大聲一點(diǎn)，最好讓全天下都知道。你梅蓉不死，竟然還想打復(fù)仇的主意？”
“殊不知因?yàn)槟悖右呀?jīng)被降為懷王，公主更是動了胎氣。”
“梅蓉啊梅蓉，你簡直死不足惜！”
梅蓉傻眼，驚恐道：“怎么可能？”
“太子怎么會成為懷王？”
“是你，是你們母子做了什么？”
“啊啊啊，我要?dú)⒘四悖乙獨(dú)⒘四銈儭！?/p>
王茂掏掏耳朵，淡淡道：“看來你不死是不會消停的了。”
“那我就實(shí)話告訴你吧，太子會被降為懷王，只因生母是你所出，身份低賤。更因?yàn)樘邮悄愕耐鈱O，是你害了太子。”
“梅蓉，你不止罪大惡極，你還牽連他人。”
“懷王和公主有你這樣的外祖母，簡直倒了八輩子血霉！”
梅蓉全然一副瘋癲狀，一邊搖頭，一邊大喊：“不可能，這不是真的！”
“這不是真的！”
一旁的于順看不下去了，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我呸！”
“天殺的老賤婦，你還叫囂呢。”
“懷王已經(jīng)搬出東宮了，公主也因動了胎氣不能走動。”
“你到好，死有人替你死，你活著就剩這一張嘴了是吧？”
“咋咋呼呼的，不得消停。”
“再吼一句，我們馬上就走，看你兒子的尸體誰來收？”
于順，田家的走狗，隨意使喚的下人，他怎么敢打自己？
梅蓉驚恐地捂住了臉，卻聽見于順繼續(xù)道：“你已經(jīng)被休了，不要張口閉口田家人，田家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
“實(shí)話告訴你吧，族譜已改，如今你兒子連個大名也沒有，記在族譜上為庶出田大，已亡！”
“而你，更是一字沒有。待百年后，梅氏于田氏，云泥之別，再不會相提并論。”
梅蓉哀哀大喊：“不，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可地上移動的尸體，鮮血汩汩流淌，已經(jīng)到了她的腳邊。
梅榮感覺雙腳黏糊，低頭一看，滿地的鮮血，以及兒子尸首不全的死狀。
她難以接受地撕扯著頭發(fā)，嘴里驚恐地叫喊著：“不，我不相信，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太子……公主，你們快出來啊。”
“快出來救救你們親舅舅，他不能死啊，他不能死啊……”
“瘋了，瘋了，徹底瘋了。”于順厭惡地說，狠狠地推了一把梅蓉。
梅蓉奮力爬起，然后又跌到，沾染了一身的血跡。
她還在哀哀欲絕地亂叫。
于順氣得拿棍子驅(qū)趕，招呼手下把田梁的尸首裝收了，連多余的眼神都沒有給梅蓉。
梅蓉就那樣，奔跑于大街上，腳印子底下血跡斑斑，那瘋癲的模樣更是讓人避之不及，聲音逐漸遠(yuǎn)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