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舟已經忘了自己是怎么從樓上下來的。
記憶之中只剩下許元玖和方鶴亭一起走進電梯的背影。
沈逸舟很不想去在意這些，可還是禁不住留意了一下電梯的控制屏。
他們去的是頂樓。
那個傳說中許元玖沒帶任何人去過，后來又只帶他去過的頂樓。
如今去的人又多了一個。
那是不是日后，就只有那一個了呢？
沈逸舟靠在電梯的墻壁上，盯著前方自己的倒影發呆。
六層樓的電梯好像比以前還要漫長很多。
楊執正要去更衣室換衣服準備下班，看見沈逸舟一個人下來還有些疑惑。
“怎么你一個人下來了？”楊執看了看周圍，“許總呢？”
沈逸舟只是搖搖頭，沒說話。
見他這樣，楊執也意識到是發生什么了。
他安慰似的在沈逸舟的肩膀上拍了拍：“等我把衣服換了過來。”
“好。”
楊執的速度倒是快，沈逸舟在停車場也沒等多久。
他拉開車門上了車，看著有些出神地他問：“看你狀態不是很好，我來看吧。”
沈逸舟也沒拘著，推開車門下了車繞進副駕駛。
這反應實在是有些奇怪。
楊執心里一萬個疑惑，也有無數種猜想，可最終還是把想問的話憋在心里。
反正他總是會告訴自己的，也不急在這一時。
果然，在剛關上公寓門的時候，沈逸舟低下頭悶悶地開了口：“他回來了。”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楊執不是很能聽懂。
他站在原地皺著眉問他：“誰回來了？”
“方鶴亭。”沈逸舟的話語之間似乎有些絕望，“方鶴亭回來了。”
楊執跟沈逸舟走得近，可以說是參與了他計劃的全過程，對于方鶴亭這個名字也是聽沈逸舟提了挺多次了。
加上調查方鶴亭的時候他也參與了一點，所以多少還是熟悉的。
那個時候兩個人都以為方鶴亭應該就這么永遠消失了。
可是……
沈逸舟有些失魂落魄地坐到沙發上，輕聲呢喃著：“我從沒想過他會回來……他居然還會回來……”
楊執也知道他今晚的異樣從何而來了。
他倒了杯水遞過去，隨后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別太擔心，說不定許總對于方鶴亭已經沒有那種感情了呢？”
真的沒有嗎？
可是剛才在長長的走廊里，兩人相互看著對方的眼神，怎么都不算是毫無感情。
若是真的沒有感情，那為什么要讓他離開？
又為什么要帶著他去頂樓？
“他們去了頂樓。”沈逸舟輕輕抿了一口水便把杯子放回桌上，“你在酒吧工作，自然知道頂樓的意義是什么？”
整個酒吧的人都知道頂樓意味著什么、
除了權力與地位之外，還意味著占為己有的私人情感。
也就是說，能上頂樓的人，肯定是對許元玖比較特別的人。
以前這個人是沈逸舟，所以大家見到沈逸舟也會敬他三分，把他看做許元玖的人。
如今峰回路轉，一切都發生了變化。
沈逸舟低著頭，可是楊執看著他的樣子突然有些不理解。
他也與他并排坐在沙發上，很是認真地問道：“沈逸舟，你清楚自己現在到底在擔心什么？”
他突然的嚴肅讓沈逸舟有些懵：“什么意思？”
“你是怕方鶴亭回來之后計劃失敗，還是怕許總跟方鶴亭重修舊好？”
沈逸舟有些愣住。
他在大腦里將這兩個選項理了一遍之后，抿了下唇反問他：“不是一樣嗎？”
“你真的覺得一樣嗎？”楊執當然看得出他是在撒謊，“沈逸舟，你究竟在擔心什么？”
沈逸舟沉默了下來。
許久之后，他才又抬起頭，那雙漆黑且深邃的眸子直直地盯著楊執，怔怔道：“我只是在想，我可能沒機會了。”
房間里又一次安靜了下來。
許久之后，楊執才起身問他：“有些餓了，你這里有什么給我墊墊？”
“你自己看看冰箱吧。”
沈逸舟前幾日一直住在醫院，冰箱里當然不會有什么食材。
楊執站在冰箱前，看著那空空的冰箱，心里突然亂得很。
“沈逸舟。”他喚他。
沈逸舟像是被叫醒一般朝他看過來。
“你一直沒告訴我，你相貌是好的，但是許總不是那種膚淺的人，究竟為什么許總會看上你？”
隔了好久，沈逸舟的聲音才在房間里響了起來：“是我心甘情愿去模仿的，如今被舍棄也是我應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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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許元玖突然從夢中醒來。
好奇怪，她居然罕見地夢到了許桉。
夢里他拉著她的手，語重心長道：“元元，別答應傅維生。”
許元玖對這句話有些奇怪，但還是點點頭答應了他。
隨后許桉又補了一句：“誰也別信，信你自己就好了。”
許元玖剛想問問原因，就突然醒了過來。
入眼是昏暗的房間，灰白色的天花板在此刻有些壓抑。
一旁的方鶴亭此刻已經熟睡了。
她往著他的臉呆了一會兒，然后起身拿起手機下床往陽臺去了。
手機上有很多消息，全都是來自一個人。
最新的一條消息還是十分鐘之前。
想來他是沒有睡著吧。
許元玖緊緊握著手機，雙眼盯著那消息界面出神。
就在手指快要碰到通話鍵的時候，后背突然貼上一具溫暖的胸膛。
方鶴亭雙手環著她，將她整個人圈在自己的懷里，下巴在她的肩膀上輕輕蹭了蹭。
“許許怎么醒了？”方鶴亭的聲音輕輕的，“是哪里不舒服嗎？”
“沒什么。”許元玖搖了搖頭，也順手將手機鎖屏，“就是突然醒了睡不著，到陽臺來吹吹風。”
她只是一個簡單且不起眼的動作，但是方鶴亭卻注意到了。
他不動聲色地皺了下眉，隨后又將她抱得更緊了些：“許許明天還要工作，早些休息吧。”
出來有一段時間了，剛剛清醒的感覺消失了，困意再次來襲。
許元玖點了點頭，跟著他進了屋。
“許許。”
“嗯？”
“我明天送你去上班吧。”
他突然提出這個要求，許元玖還有些疑惑：“為什么突然想這樣？”
“我承諾過的不是嗎？”方鶴亭將她抱在懷里輕聲道，“我說過等你工作了我們就住在一起，我還可以送你上班。”
過去的回憶再一次涌上心頭。
許元玖勾了勾唇，輕聲應答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