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這狗還有這破槍都賣不上啥價錢，你還不如留著呢。”
下山的路上，狗蛋看著這幾條大黃狗，很是心疼。
這也不是獵狗，就是普通的護院狗。
要賣只能賣給狗肉館。
都知道，養狗的人不吃狗肉，很難見的那種場景。
“沒辦法呀，這大冬天的，家里有啥賣啥，要不連煤都沒有的燒，凍都凍死了。”
男人說到這，聲音明顯帶著哽咽。
“連煤都沒有，不能把，我記得強行買斷的工人，前幾年都有安置煤呀？”
陸永尚待著疑惑問道。
別看黑省不少地方盛產煤礦，但這畢竟屬于煉鋼最重要的物資。
這幾年正好是鋼鐵振興的年歲。
大部分的煤礦都運往了各大鋼鐵廠統一調配。
所要購買用煤，要么有單位開證明，每個人都有配額。
沒有單位的需要統一分配，剩下不夠燒的就用跟煤渣子差不多的安置煤。
這種煤便宜，可以隨意買賣。
但這玩意取暖效果差，幾鐵鍬都不如一塊煤。
“安置煤？安置煤都沒得燒了，前半個冬天都是偷偷在山上弄的樹枝子，現在縣里面還在嚴查，
燒這玩意都不行了，我看你們也愛狗，要不把狗賣給你們吧，我多的不要，就想吃頓餃子，
夠買個面粉，肉餡錢就行。”
男人越說越沮喪，終于說出了自己最本質的想法。
買個面粉，買個肉餡包餃子。
而且還跟自己唯一喜歡的愛好告個別。
這哪是求生！
這分明是尋死呀！！
都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雖說兩人手上都多多少少沾染了一點血。
不過那都是該死之人。
但這么一個正了八經的工人，只要能活著，為啥要帶著一家老小一起死呀！
“不是大哥，你別鬧，有啥你跟我說說，說出來心就寬了呢，有啥事能想不開呀，活著不比啥都強。“
”可是死了最簡單呀。”
男人之前那哪里是唯唯諾諾，分明是被現實壓彎了腰。
同為男人，陸永尚很理解這種情況。
可是。。。。
到底經歷了什么呢？
下山的路上，陸永尚沒有在詢問。
而是讓黑子自由發揮，帶著那三頭大黃狗，在附近叼了幾只野兔回來。
橫道林場這邊，山好水好，草質也比較好，所以野兔比其他地方要多很多。
而這也就是這時候的農村和城市的不同。
也是這么多人闖關東的原因。
農村再窮，在吃不起糧食，但終歸是餓不死的。
往小了說，只要家里有男人，山上的野兔，松果，還有各種蘑菇野菜之類的。
整個春夏秋三季努努力，曬干的野菜總能吃上一冬天。
至于燒火的材料，那就更簡單了，人都要凍死了，還遵守不能采伐的規矩。
山上滿山都是樹，大不了就被抓么。
反正罰錢沒有，想要抓走更好，還有免費的飯吃。
至于城市，那真的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就是想要撿牛糞去燒，都沒有地方可撿。
下山的速度很快，陸永尚特意的站在男人的前面。
每當男人控制不住速度的時候，都會幫忙擋一下。
等到了山下，來到狗蛋的動物園后，天也已經黑了下倆。
“大哥，在這呆一宿吧，明天我找車送你回去，要不你這也要走一宿，好好休息休息，
給自己一個喘息的機會。”
到了動物園門口，陸永尚發出邀請。
男人看著這宛如山匪似的地方。
也不害怕，打聽了一下這是哪里后，就應了下來。
接下來就簡單多了。
狗蛋拿著手電筒，帶著男人參觀了一下動物園。
至于為啥不要那三只大黃。
是因為在沒勸明白男人前，還不能斷了男人的念想。
而陸永尚則去住的地方，親自做了一頓拿手好菜。
兔子別看喜歡吃蘿卜，而且，跟蘿卜一起燉這吃的時候才最好吃。
野兔身上都是瘦肉，在放入野兔前最好用肥肉靠一靠鍋。
這樣燉出來的野兔味道更香。
等三只野兔，燉熟的一大鍋野兔上桌之后。
三人立刻大快朵頤起來。
很顯然，男人已經好久沒有吃過這么多好吃的了。
而且每塊肉他都只吃一半，另一半全都留了下來，偷偷的放進口袋里。
陸永尚和狗蛋雖然全都看到了，也沒有阻攔。
男人最好面子，有些知道就行，千萬不要拆穿。
吃飽喝足，幾杯白酒下肚。
男人在陸永尚的徐徐善誘下，終于說出了家里發生的事。
他本來是冰城的國營廠的職工。
老家是林海縣的，原本一切都挺好的，廠子有安置房，福利待遇也不錯。
可是這改革的分吹到了這邊。
廠子不知道為何在盈利不錯的情況下，賣給了私營企業。
而私營企業怎么能收這么多的老職工。
在廠子賣出去的第一天，就開始談論買斷的協議。
協議上的條件是不錯，不過等大家都簽了之后，
協議上的條款一個都不辦，五百多個下崗工人，全都從廠子的職工宿舍和安置房趕了出來。
要么各自回家，不服氣的想要去告狀，也被打了回來。
這不，剛剛下崗，回來之后工作也找不到，去黑市賣點東西，還是投機倒把。
老天爺不給留活路，五百多個下崗工人，有一大半都有了不活了的想法。
其實不活了也挺好，就不用在遭罪了。
“那你們之前沒有攢下點錢么？”
“攢錢？國營廠半年都沒有開工資了，就是用開工資作為要挾，才簽的買斷協議，結果最后啥也沒得到，
大家都相信廠子，沒想到，最后廠子的老干部全都走了，剩下的都是私企的人，他們根黑社會沒啥兩樣。”
聽到這。
陸永尚腦瓜子嗡的一聲。
冰城，五百多戶下崗工人。
不發工資，扣除買斷資金，強勢打壓。
這尼瑪不就是后世唱：“你存在，我深深的腦海里。”那個人的母親么！
重生回來，好多事情都沒有記住，但那年的慘案，是不可能忘記的。
五百多戶人家，過了一個冬天，只有一百多戶還能勉強活著。
而且，壞人的子女還在花著貪污的錢感謝母親的幫助。
只不過，他記得這是新時代發生的事。
難道因為自己的重生，加大了黑省改革的步伐。
所有的事情都提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