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茵送完人回來以后，整個人慵懶地靠在門框上，環抱著雙肩，眼角勾出了一道絕美的弧度，沖我一甩頭，“余斌，來一趟我辦公室。”
說罷，她踩著高跟鞋，咯咯地離開了。
白詠琪瞥了我一眼，關切地說道：“一會兒你和茵姐說話小心點兒，別惹她生氣啊！”
我點點頭，大步流星地跟在張茵屁股后面，往她辦公室走。
路上，我腦子里轉個不停，琢磨著該怎么說服張茵。
來到辦公室，張茵慵懶地靠在沙發背上，雙腿很自然地交疊在一起，疲倦地揉著眉心。
她中午喝了不少，白皙的臉頰微微染上了些紅暈，原本盤得一絲不茍的發絲，有幾縷零落地飄散下來。
我先給她接了一杯溫水，乖巧地放在她面前，輕笑道：“姐，你先喝點溫水。”
張茵接過水杯，沒好氣地笑了一下：“今天怎么這么乖巧？不像你作風啊！”
看到她這副表情，我心里暗暗松了口氣，只要她沒真生我的氣，其他都好辦。
“沒有啊！我一向如此，可能你以前沒注意。”我故意插科打諢。
張茵杏眼一嗔，然后悶悶不樂地說道：“拉倒吧你！那個杜子琳，是郭總的情人，她告你的狀，郭總肯定要給她找回面子。”
我恍然大悟，難怪她這么囂張。
我冷笑了幾聲，“她長這么丑還當小三，郭總口味夠重的！”
“別瞎說，人家姑娘挺漂亮的。”
“姐，在你這么成熟，有味道的女人面前，她也敢稱漂亮？”
我抓住時機，一頓彩虹屁瘋狂輸出，希望張茵一會兒能手下留情，我既不想失去這份工作，又不想讓自己的底線受到踐踏。
事實證明，張茵是吃這一套的，她噗嗤一笑，頓時露出一個迷人的笑容。
她杏眼一瞪，想發怒卻裝不出來，沒好氣地白了我一眼：“少拍馬屁！說正事呢！昧良心的錢咱們肯定不能賺，但你直接懟那個杜子琳，有點太不給郭總面子了，現在咱們不同意郭總這個條件，他們就不帶貨，你也太沖動了。”
我收起剛才那副嬉皮笑臉的態度，認真的對她說道：“姐，這件事咱們不能答應，今天我看了她們帶來的樣品，如果把餅干拆成散裝的，里面的包裝就是一個純塑料盒子，沒有他們公司Logo，萬一有顧客吃出事，出事了肯定是咱們背鍋，公司以后就別做直播了，何況現在互聯網這么發達，網友們很可能把您其他的產業也挖出來，尤其是KTV，酒吧，雖然您開的都是綠色的，可一旦被扒出來，能保證不被查嗎？”
這些說辭，是我在來她辦公室路上想好的，張茵畢竟是商人，我不想考驗人性，怕到頭來讓自己失望。
在利益面前，人性有時候猶如一個精美的瓷器，經不起輕易的試探。
我想了一路，張茵最關心的肯定是賺錢，只有從利益的角度出發，衡量，才能摸準她的脈。
張茵是想賺錢，但她也要衡量利弊，她這么聰明，我只需要替她把弊端說出來，其余的讓她自己衡量。
在我說完以后，張茵頓時陷入了沉默，看樣子被我剛才那番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震住了。
她執起水杯，輕呷了一口，聲音慵懶的問道：“你說的對，我也不支持他們這個做法，我們不能為了賺錢什么都干，可郭總的面子還是要給的，不行我給他漲一些返點吧！”
我搖搖頭，“我覺得不太行。”
“嗯？”張茵一怔，挑了挑眉，用狐疑的眼神看著我。
我組織了一下語言，說道：“姐，你和郭總之間是平等的，他的公司雖然規模比較大，但你也不差，只不過做直播才剛開始而已，我沒見過誰是靠退讓獲得尊重的。”
張茵用手掩著輕輕打了個酒嗝，“那你有什么想法嗎？既能促成合作，也能讓郭總有面子？”
“您和郭總是老同學，這次合作肯定是板上釘釘了，郭總就是因為小三兒和他抱怨，他不得不給小三兒找面子而已。”
張茵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紅潤的臉頰上莞爾一笑，帶著一股只有成熟女人才有的性感。
“嗯，沒想到你小子還真替我著想嘛！”
我嘿嘿一笑：“主要扣點也影響我獎金嘛！”
我說的理所當然，上班就是為了賺錢，身為韭菜，為鐮刀著想，那是純純有病。
張茵“嘿”了一聲，“你說的也沒毛病，郭總面子還是要給的，你看這樣怎么樣？咱們可以幫他的臨期產品，做一個限時搶購的活動？比如他的臨期產品給大力度優惠，你覺得行嗎？”
張茵頓了下，嫵媚一笑，真誠的對我說道：“我沒做過電商，這方面不太懂，所以還得聽聽你的意見。”
我想了想，沉吟道：“我覺得這種做臨期產品不太好，雖然我們活動說得清清楚楚，但可能有的顧客不看指引，買完發現是臨期產品，容易惹出事，我的建議是您可以和郭總溝通，把他們的產品掛在咱們電商上賣，咱們的旗艦店本來也沒什么產品，就那幾款飲料，可以做一個甄選區，幫他們帶貨，無非就是您給他個面子，少拿點提成，這樣既給了他面子，咱們還能賣他的貨，這不一舉兩得嘛！”
張茵眼睛一亮，嫣紅的臉頰頓時浮現出一抹滿意的笑容，“好，我現在給郭總打電話。”
說罷，她拿出手機，就要給郭景龍打電話，我覺自己在不方便，于是便離開了。
從張茵辦公室出來以后，我沒有回工位，而是下樓抽了支煙透透氣。
老實說，我覺得工作并不累，但和人的相處讓我覺得特別累，打心底感覺疲憊，有些人可以為了利益不擇手段，為了五斗米折腰沒問題，但不能丟了原則。
我沉沉地吸了一口煙，煙霧從指尖彌漫，正默默在心里吐槽這個操蛋的世界，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從身后響了起來。
“帥哥，借根煙唄！”
白詠琪的聲音從身后響起，我頓時苦笑了一聲，轉過身，看到一雙濕漉漉的桃花眼。
點上煙，她熟練地沖我臉上吐了一個煙圈！
我無語了。
她挑挑眉，一笑起來，一股妖艷的感覺撲面而來。
“張總說你什么沒有？”
我搖搖頭，“沒有，她在給郭景龍打電話溝通呢，至于她們后面怎么著，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白詠琪小嘴一撇，“我覺得你沒必要和姓杜的發生沖突，她老板是張總同學，你給他們得罪了，哪有你好果子吃，你好好想想，你在這件事的處理上，有沒有問題？”
我幽幽地吐出了一個煙圈，面無表情地說道：“其實我剛才已經想了半天，我覺得自己一點兒毛病也沒有！全是他們有問題！”
與其反思自己，不如指責他人，對待渣人，就要比渣人更沒素質，出了事多找找別人的原因，我覺得會活得快樂很多。
“……”
白詠琪無奈了，留下一句“不可理喻”，然后便踩著高跟鞋咯咯咯的離開了。
等我回去，張茵正好從辦公室出來，她嫣紅的臉色掛著和煦的笑意，從她走路的姿勢和笑容來看，應該是談妥了。
張茵走到我面前，開心的笑了：“我和郭總談妥了，他同意接受咱們的想法。”
我心里懸著的一顆大石頭也算落下了，“那太好了，接下來需要我做什么嗎？”
張茵看了一眼手表，“現在你和我去趟他公司挑產品吧！他說產品讓咱們自己挑。”
我一怔，詫異的打量了她幾眼，“姐，你中午喝了這么多酒，不回去休息嗎？”
張茵風情的甩了一下頭發，“現在很卷，我都快成卷心菜了，哪能休息啊！走吧！你開車，我在車上瞇會兒！”
我苦笑：“你要是卷心菜，我就是卷心菜上的蟲子。”
張茵一怔，眨了眨迷離的杏眼：“你的意思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世界嗎？”
我笑著搖搖頭：“我的意思是，你卷你的，我爬我的。”
“……”
我想躺平，但奈何張茵沒有我這個覺悟，她讓白詠琪今晚自己做直播，然后帶著我直接去了郭景龍的公司選品。
俗話說閻王好見，小鬼難纏，杜子琳的心比容嬤嬤的針還毒，她仗著自己小三兒的身份，又開始搗亂，本來郭景龍和張茵說產品隨便挑，張茵對選品滿懷期待，可到了以后，杜子琳忽然攔住了她。
杜子林滿臉掛著職業性的假笑：“張總，對不起這幾款不能選，這是我們的暢銷品，我們還不夠賣的，您要選的話，可以看看那邊的貨架。”
我們對他們公司的產品有一定了解，一看杜子琳讓我們選的，都是一些滯銷品，有的口碑很一般。
張茵頓時不高興了，柳眉一皺：“你們郭總電話里和我說了，產品讓我們隨便挑，怎么到你這兒，這話就打折了？”
杜子琳嫵媚的狐貍眼里透著滿不在乎，懶洋洋地說道：“郭總當時忘了和您說了，剛才回家之前，特意囑咐我，暢銷品不能挑。”
“我要給你們郭總打電話！”張茵一邊說一邊拿出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