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跑不掉，一眾老師傅們也就不走了。
“周廠長，廠里一年多沒發工資了，咱們一家老小，都要吃飯啊！”王師傅說道：“我家老娘又病了，咱們職工醫院，啥藥都沒有，得去市里其他醫院，得花錢啊！”
“周廠長，我兒子馬上要結婚了，彩禮錢湊不上，兒媳婦就娶不進門啊！”張師傅也是滿臉的無奈。
作為廠里的老師傅，他們對工廠是有感情的，畢竟是看著廠子一點點發展壯大到現在的，但是，想要顧國家，還是得先顧好自己的小家啊！一年多沒發工資，誰受得了！
“各位，你們可都是廠子的主力，如果你們離開了黃河廠，那我們廠子，可就一點希望都沒有了！”周國棟很是著急。
“希望？哪里有希望了？”一名年輕的工人開口：“咱們廠子，一個人干活，養活三四張嘴，在車間上班的工人，還不如在職工醫院裝病的賺得多，還有那么多領導，喝茶看報紙，都比咱們賺得多，哼，廠子怎么可能活過來！”
老工人或許還有點家底，年輕工人有啥？他們得為自己的未來考慮！
同樣都在東山省，看看來陽集團！
工資從來沒拖欠過，過年還有年終獎，動輒就是一兩個月的工資，工廠里，還有一部分外國人，這待遇，和世界都是接軌的！
以前怎么瞎了眼，擠破頭皮要進工廠的？如果當時就到來陽集團來應聘，那該多好！
什么鐵飯碗，狗屁！
馬書記臉上的表情也很復雜。
他早就聽說，來陽集團的虹吸效應很強，去魔都開廠，把什么魔都飛機廠、魔都電子廠最優秀的工人都給吸走了，現在，來陽集團還要把東山省老牌企業的優秀工人，也給吸走？
“各位，我來說幾句。”
“你是老幾啊，我們請秦總來說話！”
“沒錯，秦總，我們是真心到來陽集團工作的，請收下我們！”
秦川那叫一個無語，你們這樣貶低馬書記，豈不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啊！
“各位，這位是我們東山省新來的馬書記，他一直都在為了解決黃河廠的事情，嘔心泣血，今天到我們來陽集團考察，也是想要從這里找一些黃河廠改革發展的辦法，大家對馬書記要有信心，現在，我們鼓掌歡迎馬書記講話！”
秦川第一個鼓掌。
周國棟等人也趕緊鼓掌。
外面那些工人，不情愿地跟著鼓掌，掌聲稀稀拉拉。
“各位，我知道你們的顧慮，目前，改革方案正在制定中，不過，我可以給大家透露一些詳情。”
能來這里找工作的，那都是黃河廠最能干的一批人，那些不干活混日子的，也是有自知之明的，在黃河廠躺平等著吃大鍋飯不香嘛，怎么可能會跑來這里受苦。
“我們黃河廠會進行一次徹底的改革，首先從領導改起，黃河廠八百多領導，會縮減到兩百以內！”
秦川神情復雜地看了馬書記一眼，這還沒向上匯報呢，你就給大家伙承諾，如果做不到，你怎么和這些工人們交代？
不過，這番話說出去，效果明顯很好！
“領導會縮減？”
“還要砍掉七八成？”
大家伙的目光復雜。
“沒錯，我在這里，給大家伙承諾，我們黃河廠會進行一次轟轟烈烈的改革，真正有本質的，干活的，留下，那些不干活，只知道趴在咱們黃河廠身上吸血的，滾蛋！”
“好！”
“馬書記，我們就相信您一次！”
“馬書記，我們拖欠的工資，什么時候發下來？”
“沒錯，眼看就要過年了，大家伙拿什么過年！”
馬書記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各位，我在這里承諾，會籌措一部分資金，給大家伙發一部分過年費！”
“那我們的電力能恢復嗎？”
聽到這話，秦川也驚呆了。
馬上二十一世紀了，最偏僻的農村都不會缺乏電力了，沒想到，黃河廠這個大廠，居然會沒電可用？不用說，肯定是交不起電費，被拉閘了！
“我會和供電部門協商，過年期間，會給你們恢復供電！”
“好，那大家伙就回去等著了！”
周國棟的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當著來陽集團的面，黃河廠的底褲都被扒下來了，丟人啊！
“秦總，讓您看笑話了。”馬書記看著散開的人群，臉上也不好看，來之前，他就知道黃河廠情況復雜，沒想到，居然已經復雜到了這種程度！
“唉，都是我們東山省的企業。”秦川開口：“既然兄弟單位有難處，我們也不能看著不管，我們可以提供三百萬的借款，給兄弟單位應急。”
“真的？”
此時的周國棟，要多驚訝有多驚訝，他們廠眼看就要黃了，沒有任何銀行愿意放貸給他們，根本就還不上！
馬上要過年了，黃河廠的職工沒有錢，沒有電，沒有暖，這個春節，很難熬。
沒想到，秦總居然愿意借錢給他們！
秦川點頭：“那是當然，不過，得按照正常銀行利息來算。”
不用說正常銀行利息了，哪怕就算是高利貸，周國棟也敢借，就和后世那些開發商一樣，多高的利息都不在乎。
“而且，這筆錢不能被挪用，不論官職大小，平均分給每一個職工，還請馬書記派人去監督。”
秦川從來都不會低估某些人的無恥程度，這三百萬到了他們單位，萬一高層一開會，咱們領導們分兩百萬，剩下的一百萬給職工……
七萬多職工，這三百萬，平均到每一個人身上，也不過幾十塊錢，過年依舊很緊張，如果再被高層給占了大頭，到下面，每人就剩一個饅頭，那就太惡心了。
來陽集團有錢，但是也沒必要去無私支援其他兄弟單位，這三百萬，是做好了要不回來準備的。
當然了，秦川知道黃河廠在經過陣痛之后，會發展壯大，所以才會這樣慷慨，真正要不回來的那種賬，一分都不會給。
不能低估某些企業的無恥程度，把來陽集團當做唐僧肉，都想要來吃一口。
“嗯，咱們政府再想辦法籌措四百萬，這樣七百萬，可以給每人發一百塊錢。”馬書記點頭：“先讓職工們把這個年過去。秦總，我代表政府，感謝你們來陽集團的慷慨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