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越國,江南浣碧山。
風(fēng)息水止成洞天,素來是江南靈秀之地。就連暑氣到了這里,溫柔可人。
山不高卻險崖交疊,水不深卻青碧養(yǎng)眼。
棋圣施湘夏就在隱居在此,他門下底子也多在此地。
了凡和尚,渡江南來挑戰(zhàn)棋圣,震動江南。
二十年前,施棋圣意氣風(fēng)發(fā),曾放言,世間能與其爭勝者不足是十人。
十年前,不足一掌之?dāng)?shù)。
五年前,人皆說他天下無敵,施棋圣卻沉穩(wěn)地搖了搖頭。
“不與了凡一戰(zhàn),不敢說天下無敵!”
世人才知。
了凡不但是當(dāng)世高僧,還是棋道高手。
五年過去,這件事被人淡忘。
直到前幾日,了凡大師攜一小沙彌,渡江南來,挑戰(zhàn)施棋圣。
施棋圣欣然應(yīng)戰(zhàn),特意為此齋戒三日。
江南震動。
照星湖,一葉小舟之上。
白衣了凡與黑衣施湘夏,對坐于大船之上,輕松落子。
湖畔。
每落一子,都有小舟急傳遞過來,無數(shù)棋盤擺在這里。
第一時間復(fù)制對弈棋局。
山野名士、權(quán)貴高官、門閥公子、寺廟高僧,各據(jù)一方,凝神靜氣地關(guān)注每一手。
棋圣的門徒,也占據(jù)湖畔一角,擺著棋盤揣摩師父的每一步妙手。
隨著棋局進入焦灼。
氣氛靜謐、嚴肅,偶有的蟬鳴,顯得格外刺耳。
嘩啦啦……
一陣暢快的水聲,打破了寧靜和緊張,所有人煩躁地抬頭尋聲望去。
卻見一個小沙彌,站在一塊湖濱大石上,正在朝著照星湖里面撒尿。
撒完了。
還在眾目睽睽之下抖了抖。
“惡劣!”有人一看怒了,眼神橫掃一群高僧所在的位置。
“哪里來的庸俗沙彌,師長何在,不管管么?”
沙彌只能是高僧帶來的。
小沙彌不慌不忙提上褲子,甩了甩手。皺著鼻子冷哼一聲。
“我?guī)煾冈谏厦嫦缕迥牵阌惺拢俊?/p>
了凡的徒弟?
怎么可能?
“了凡大師一代高僧,怎么會收你這樣惡劣的徒弟?”
“管你什么事,我?guī)煾冈谝膊粫蛔屛胰瞿颉D愕故枪艿脤挘 ?/p>
顧磊振振有詞。
“這是照星湖,大家打水泡茶所在,你如此污染,成何體統(tǒng)。”
一個公子憤怒的說道。
“童子尿大補,你沒聽說過么?”顧磊斜睨著年輕公子,小臉上全是鄙夷。
童子尿大補?
這話太氣人了,年輕公子氣得握緊扇子,可是又沒辦法跟一個孩子理論一番。
“速速看棋,跟一個無知幼童糾結(jié),毫無益處。”
有人拉住年輕公子。
公子冷哼一聲,轉(zhuǎn)身去準備看棋盤。
顧磊跳下大石,背著手小大人一般,搖頭嘆息。
“真不明白,不就倆老頭下棋,至于這么緊張么?”
這話比童子尿大補還氣人。
“誰家的無知小童,不敬你師父也就罷了,怎敢如此不敬棋圣?簡直是無人管束的野孩子!”
一個仰慕棋圣的權(quán)貴,不允許孩子口無遮攔。
這話戳在顧磊的心口上了,他雖然小,也知道親爹不要自己。
顧道是他干爹。親媽每次看自己都是偷偷摸摸的。
“棋圣咋得,不就一老頭么,過幾年也是我手下敗將!”
這話捅了馬蜂窩。
棋圣的徒子徒孫臉色陰沉地看著顧磊,好幾個名士權(quán)貴也是怒視。
小小孩子竟然如此狂妄。
“哦!如此狂妄,你家長是誰?”終于有人決定找家長了。
畢竟跟一個孩子過不去,有點跌份。收拾家長還是可以的。
“也不知道誰家的孩子,簡直是給家長招禍。”
有人冷笑著說道。
“活該。”剛才那個被童子尿大補氣到的年輕公子終于痛快了。
“我倒要看看什么家長,能抗住這么多人的怒火!”
一個僧人匆匆跑了過來,擋在顧磊跟前。
“小師叔,一眼沒看到,你怎么跑這里來了。”
“諸位貴人,對不住,小師叔年紀還小,得罪之處見諒,見諒!”
武僧面對這些貴公子和門閥權(quán)貴,嚇得有點臉色不自然。
說完就要領(lǐng)著顧磊趕緊離開。
“你拉我干什么,別拉我,我看看他們能把我怎樣?”
顧磊的小脾氣上來了。
“站住!”有人擋住武僧。
“此子父母何在,如此教導(dǎo)孩子,定然是沒有家教的,我等不欺負孩子,找他父母算賬!”
仰慕棋圣的權(quán)貴,擋住武僧的去路。
“這……”武僧為難了:“貴人,得饒人處且饒人,莫動無明業(yè)火!”
呸!
權(quán)貴噴了僧人一臉。
“滾開,敢小視棋圣他老人家,我定要問問他父母,如何教孩子的?”
權(quán)貴不依不饒。
武僧是了凡的徒孫,負責(zé)保護顧磊的,此時為難了。
“貴人,千錯萬錯都是貧僧的錯,您教訓(xùn)貧僧就行了!”
武僧不肯讓步。
啪的一聲,權(quán)貴的扇子在武僧光頭上砸得粉碎。
“你這人好不講理,為何要打我大師侄?”
顧磊氣急了,從武僧身后跳出來,怒視權(quán)貴。
“呵呵!”權(quán)貴冷笑。
“小娃娃,我不跟你一般見識,把你父母報上名來,我連他們一起收拾。”
顧磊跳了兩次,個頭太小夠不到權(quán)貴的臉,氣得小臉通紅。
“我爹若是在此,定然砍了你的狗頭,敢惹小爺我,你給我等著!”
看著顧磊跳騰想要打自己,權(quán)貴怒了,也不顧及是不是了凡的徒弟了。
“小雜種,把你父母名號報出來,我倒要看看是何方妖孽,如此猖狂!”
“我就不信,在座這么多人收拾不了你們一家!”
權(quán)貴用手戳了戳顧磊的小光頭。
“你敢叫我雜種,我讓我爹砍了你。”
顧磊的狂話,讓周圍的人大大搖頭,真是不知死活,也不知道就家長怎么教育孩子的。
而且他父母死定了,敢在這種場合撒野,恐怕皇族也不行。
“砍了我,呵呵!小東西你好大的口氣,到是說說你爹是誰,看我怎么讓他給我跪下求饒!”
權(quán)貴聽著胸脯冷笑著說道。
“你給我聽好了,小爺我叫顧磊,我爹乃是常山侯顧道,你給我等著!”
顧磊小臉憋得通紅,跳著腳說道。
什么?
是他!
權(quán)貴眼皮一跳。
所有看熱鬧的,無論是權(quán)貴,門閥公子,還是高僧或者名士,全都愣在原地。
大乾準駙馬,常山侯顧道?
那個寫《陋室銘》《愛蓮說》詩詞壓天下的狂徒顧道。
那個一戰(zhàn)破三十萬南越大軍,逼得秋睿獨身而逃,俘盡秋家子弟,把秋家子弟當(dāng)郵差的顧道。
那個遠征高原破氣疫詛咒,讓東呂國成為大乾附屬國的顧道。
那個獨騎入蜀,十日內(nèi)屠盡三萬斯隆騎兵,取一代悍將司馬無兌人頭。
迫使二十萬鎮(zhèn)守府悍卒束手不敢反抗,把蜀中大族連根拔起的顧道。
這個別說在座各位,恐怕舉南越國之力,也不好收拾!
而且眼前這個小童也不簡單。
正是小小年紀破嘔血破的神童顧磊,這狂妄的盡頭,有他爹幾分真?zhèn)鳌?/p>
縱然是干爹。
他說過幾年能打敗棋圣,還真算不上什么不敬,畢竟他真有挑戰(zhàn)棋圣的底氣和資格。
“小神童?難怪如此狂妄,這里是南越國不是大乾,沒人給你撐腰!”
權(quán)貴知道顧磊身份,有些騎虎難下了,不過也并不懼怕。
“誰說的,我可以給他撐腰!”一個鮮活嬌媚的聲音讓眾人精神一振。
眾人看到聲音的主人,呼吸都急促了些許,卻一個個偷偷整理衣冠,把最好的形象展現(xiàn)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