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宴會的暖光漫過雕花窗欞，落在溫阮微垂的眼睫上，像鍍了一層細碎的金箔。
溫阮陪著幾個太太聊天。
這些人雖然知道她的身份不簡單，但心里面還是瞧不起鄉下人。
有人小聲嘀咕。
“就算是保送能如何？去了學校還不知道會怎樣呢。”
“對啊，到時候人才如過江之鯽，她這樣的，根本不會被注意到。”
這些話，溫阮也聽到了很多。
她讓自己不要介意，但心里面還是有些難受的。
正準備走到露臺透氣，身后忽然傳來一陣略顯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蒼老卻洪亮的嗓音。
“那位便是溫阮同學吧？請留步！”
溫阮腳步一頓，轉頭望去，只見三位頭發花白、氣質儒雅的老者正朝著她的方向走來。
為首的老人穿著藏青色中山裝，胸前別著一枚小小的校徽，眼神銳利卻帶著明顯的熱切。
身旁兩位也皆是氣度不凡，一位戴著金絲眼鏡，手里還拿著一本卷邊的筆記本，另一位則笑容和藹，手里端著的茶杯都忘了抿。
周圍的賓客見狀紛紛側目，連正在與商界友人交談的司夜宴也投來好奇的目光。
林清歡快步走上前，笑著迎了上去。
“陳教授、李教授、周教授，您們怎么過來了？剛才還想著找機會給您們引薦幾位朋友呢。”
被稱作陳教授的老者擺了擺手，目光卻始終落在溫阮身上，語氣難掩贊賞。
“清歡啊，我們可不是來應酬的，是特意來找溫阮同學的！”
“早就聽說司家護著的這孩子是個學霸，去年全國中學生生物競賽拿了金獎，今年又憑著頂尖的綜合成績被保送，這樣的好苗子，可不能讓別人搶了去！”
這話一出，周圍頓時響起一陣低低的驚嘆。
溫阮有些局促地攥了攥裙擺，臉上泛起淡淡的紅暈。
“陳教授，您過獎了，我只是運氣好而已。”
“運氣？”戴金絲眼鏡的李教授推了推眼鏡，笑著搖頭。
“溫同學太謙虛了。你的競賽論文我看過，關于‘鄉村生態保護與物種多樣性’的研究，數據詳實，觀點新穎，連我們系里的博士生都未必能寫出這樣的深度。這可不是運氣能換來的。”
他說著，從隨身的筆記本里抽出一張紙，遞到溫阮面前。
“我是環境科學系的，溫同學，你在論文里提到的鄉村生態修復方案，正好契合我們系最新的研究課題。”
“不如考慮一下環境科學專業？我們系可以給你配備最好的導師，還能讓你直接參與國家級項目，怎么樣？”
“老李，你這就不地道了！”
一旁的周教授立刻不樂意了，他拍了拍溫阮的肩膀，語氣急切，“溫同學，我是醫學部的，你在生物領域有這么好的基礎，轉去學醫再合適不過了！”
“現在生物醫藥是熱門方向，我們學部有最先進的實驗室，還能推薦你去國外交流，將來的發展前景可比環境科學廣多了！”
“周老頭，你這話就不對了！”
陳教授立刻皺起眉頭，擋在溫阮身前，對著周教授據理力爭。
“溫同學的研究重心明明在生態與生物多樣性上，跟環境科學才是完美契合！你醫學部雖然厲害，但跟她的興趣方向不符，這不是耽誤人才嗎？”
“什么耽誤人才？”
周教授不服氣地反駁，“生物是醫學的基礎，溫同學有這樣的底子，學醫學肯定能出成果！”
“再說了，學醫能救死扶傷，價值多大啊？環境科學太冷門了，將來就業都成問題！”
“你胡說什么！”
李教授也急了，“環境科學怎么冷門了？現在國家多重視生態保護！溫同學的研究能造福更多人，意義可比單純學醫大多了！”
三位老教授你一言我一語，爭得面紅耳赤，手里的茶杯都差點晃灑。
周圍的賓客們都看呆了，誰也沒想到平日里儒雅穩重的大學教授，竟然會為了搶一個學生在宴會上爭執起來，甚至差點動了手。
溫阮站在中間，手足無措地看著眼前的場面，臉頰越來越燙。
她確實已經被保送，但專業還沒最終確定，原本想著高考結束后再仔細考慮，沒想到會在宴會上被幾位教授“圍堵”爭搶。
“幾位教授，您們別激動……”
溫阮想開口勸解，可她的聲音太小，瞬間被三位教授的爭執聲淹沒了。
就在這時，一只溫熱的手掌輕輕搭在她的肩上，司書林的聲音溫和而沉穩地傳來。
“三位教授，先息怒。其實阮阮早就有了心儀的方向，她打算跟我一樣，攻讀生物科學專業。”
“什么？”
三位教授同時停下爭執，齊刷刷地看向司書林，又轉向溫阮，眼神里滿是驚訝。
而溫阮更是如遭雷擊，猛地抬頭看向身邊的司書林，眼底寫滿了難以置信。
她確實在心里悄悄傾向于生物科學專業，這個想法她從未跟任何人說過，甚至連自己都還沒完全確定，司書林怎么會知道？
月光下，司書林的側臉線條柔和，他感受到溫阮震驚的目光，轉頭對她笑了笑，眼神里帶著幾分了然和溫柔。
然后轉向三位教授，繼續說道。
“阮阮對分子生物學和物種演化很感興趣，去年競賽結束后，她還特意去聽生物系的公開課，回來跟我聊過不少想法。”
他頓了頓，從口袋里掏出手機，調出一張照片。
照片里是一本攤開的《細胞生物學》，書頁上畫著密密麻麻的批注，角落還有一個小小的阮字印章。
“這是我上次在她書上看到的，她在書上做了很多筆記，重點標注的都是生物科學專業的核心知識點。”
三位教授湊近看了看照片，又看向溫阮，眼神里的驚訝漸漸變成了贊嘆。
陳教授率先反應過來，一拍大腿。
“好！好啊！生物科學才是最適合你的！我就是生物系的教授，溫同學，來我們系吧！”
“我帶你做物種多樣性的深入研究，保證讓你的才華得到最大發揮！”
“陳老頭，你別捷足先登啊！”
周教授急了，“生物科學跟醫學部的聯系也很緊密，我們可以聯合培養，溫同學要是愿意，我可以跟陳教授一起做她的導師！”
“不行！溫同學的方向明明更偏向純生物研究，跟你們醫學部聯合培養反而分散精力！”
李教授也不甘示弱，“溫同學，就算你選了生物科學，也可以多關注環境科學的交叉領域，我這里有幾個相關課題，你隨時可以來跟我探討！”
三位教授又開始新一輪的“爭搶”，但這次的目標統一變成了說服溫阮選擇自己的課題組。
溫阮看著眼前熱情洋溢的老者，又轉頭看向身邊從容淡定的司書林，心里的震驚漸漸被一股暖流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