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這個電話掛了之后,溫瑤肯定會在父母面前哭訴,說她“冷血無情”,說她“見死不救”。
但她不在乎了,她不想再被溫瑤的情緒綁架,不想再為了所謂的“姐妹情”而委屈自己。
果然,沒過幾分鐘,溫母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語氣憤怒又指責。
“溫阮!你怎么能這么冷血?瑤瑤都這樣了,讓你去看看她,你都不肯?她是你妹妹啊!你就這么盼著她死嗎?”
溫阮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語氣依舊平靜。
“溫伯母,我沒有盼著她死,我只是覺得,我們現在見面,只會讓大家都不開心。溫瑤需要休息,我需要復習,互不打擾,對大家都好。”
“好一個互不打擾!”
溫母氣得聲音發抖,“溫阮,我算是看透你了!你就是個沒心沒肺的白眼狼!瑤瑤要是有什么三長兩短,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溫阮沒有再辯解,直接掛了電話,把手機調成了靜音。
她走到書桌前,坐下,翻開生物筆記。
筆記本上,司書林的批注清晰可見,林曉貼的便利貼寫著“這個知識點必考”,司念念畫的藍閃蝶幸運符夾在中間,奶奶的桃醬、林清歡的鴿子湯、司書林的牛奶……
這些溫暖的瞬間,像一束束光,照亮了她的世界。
……
溫瑤掛了溫阮的電話,沒有像預想中那樣哭鬧,反而靠在枕頭上,眼底的虛弱瞬間褪去,只剩冷靜的算計。
她摸出藏在枕頭下的手機。
那是她趁父母不注意偷偷拿回來的,指尖飛快地在屏幕上敲打著,給父親的助理發了條消息。
“張叔,麻煩您盡快找一下市一中的李校長,就說我媽媽想約他明天來醫院一趟,有關于溫阮競賽和我的事情,想當面談談。”
發完消息,她又點開和自己的“閨蜜”,同班女生趙萌萌的聊天框,打字時嘴角帶著冷笑。
“萌萌,明天學校領導可能會去醫院看我,你幫我在班里傳幾句,就說……溫阮自從回了溫家,一直覺得我占了她的位置,這次競賽名額是她逼著老師給的,還天天在背后說我壞話,我實在受不了才……”
她故意沒打完,留了個引人遐想的省略號,趙萌萌秒回。
“瑤瑤你放心!我知道該怎么說!溫阮也太過分了,居然逼得你自殺,大家肯定站你這邊!”
溫瑤滿意地收起手機,剛躺好,病房門就被推開,溫母端著削好的蘋果進來,眼圈還是紅的。
“瑤瑤,剛才跟溫阮打電話,她是不是又欺負你了?”
“沒有媽。”
溫瑤立刻換上委屈的表情,眼眶泛紅,“阮阮她說……她復習忙,沒時間來,其實我懂的,她畢竟剛考完競賽,壓力大。”
她說著,故意咳嗽了兩聲,抬手摸了摸縫合好的手腕,動作輕柔卻又能讓溫母清晰看到那圈白色的紗布。
“媽,您別去找她了,萬一讓學校知道了,說我們溫家欺負她一個‘鄉下回來的孩子’,影響不好。”
“影響不好?”
溫母立刻炸了,把蘋果往床頭柜上一放,聲音拔高。
“她都把你逼到自殺了,還怕影響不好?媽明天就去找你們校長,讓他評評理!憑什么她溫阮占了你的名額,得了便宜還賣乖,你受了委屈還要忍氣吞聲?”
溫瑤要的就是這句話。
她垂下眼,裝作“懂事”地拉了拉溫母的手。
“媽,別生氣,校長要是來了,我自己跟他說就好。您要是鬧起來,別人該說您不講理了。”
她頓了頓,聲音哽咽,“其實……其實阮阮也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太想證明自己了,畢竟在鄉下那么多年,回來肯定想拔尖,我能理解……”
“你就是太善良了!”
溫母心疼地把她摟進懷里,生怕碰疼她的手腕,“都這個時候了還替她說話!你放心,明天校長來了,媽陪著你,一定讓他知道真相!”
第二天上午十點,市一中的李校長果然來了,還帶著溫瑤的班主任王老師和德育處的張主任。
幾個人手里提著水果籃,走進病房時,看到的就是溫瑤靠在床頭,臉色蒼白,手腕纏著厚厚的紗布,溫母坐在床邊抹眼淚,溫父站在一旁,臉色凝重的場景。
“溫瑤同學,身體怎么樣了?”
李校長率先開口,語氣溫和,“聽說你受了委屈,我們特地來看看你,有什么事,慢慢跟我們說。”
溫瑤沒有立刻說話,而是先紅了眼眶,嘴唇輕輕顫抖著,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氣才抬起頭,看向李校長和王老師。
“校長,王老師,對不起……給學校添麻煩了。” 她說著,眼淚就掉了下來,順著臉頰滑進衣領。
“其實……其實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嫉妒阮阮,不該去賽場鬧,更不該……不該用自殺來讓大家擔心。”
王老師趕緊遞過紙巾,嘆了口氣。
“溫瑤,你別這么說,有什么委屈就說出來,學校會幫你做主的。”
“委屈?”
溫母在一旁忍不住插話,聲音帶著哭腔,“校長,您是不知道,自從溫阮回了我們家,瑤瑤就沒過過一天好日子!”
“媽!”溫瑤立刻打斷溫母,“您別亂講,阮阮她……她只是比我努力,考得比我好,我不該嫉妒她的。”
“可是……”溫瑤低下頭,手指緊緊攥著被子,聲音越來越小,卻足夠讓在場的人都聽清。
“阮阮她拿到名額后,天天在我面前說‘有些人就是沒天賦,再努力也沒用’,還說……還說我是占著溫家小姐的位置,其實什么都不是。”
“我知道我不如她,可是……可是她每次說這些話的時候,都帶著司家的人,司書林還幫著她,說我‘小心眼,配不上溫家’……”
她說到這里,再也忍不住,肩膀劇烈地顫抖起來,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
“我真的受不了了……我覺得自己就是個多余的人,在家里不如她受寵,在學校不如她成績好,連喜歡的人都幫著她……”
“我想著,要是我死了,大家就都清凈了,阮阮也能安心讀書,爸媽也不用再為我和她吵架了……”
這番話,句句誅心。
既點明了“溫阮炫耀”“司書林幫腔”,又塑造了自己“柔弱可憐、為別人著想”的形象,最后把“自殺”的原因全推到了溫阮的“精神打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