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帶上之后，陳十一走到我對面直接大喇喇的坐下，伸出手拿出煙盒，捏出來一根細枝煙叼上。
那煙我不熟，也沒看清楚名字是個啥牌子的煙，不過看來不像是本地的……
這死女人大概對我這有一種天然的高高在上的感覺。
拿我不怎么當回事兒，坐好了之后直接把鞋子脫了，把另外一張椅子用腳丫子一勾，就拖到一個放腿的合適位置，直接把兩只腳丫子搭在了上面，他奶奶的，居然還穿個肉絲襪……
我看了看她的腳丫子：“姐你這腳型挺難看啊……”
陳十一聞言，使勁兒瞪了我一眼：“美女臉美就行了，誰看腳丫子……”
我連忙道：“那姐你可錯了，你別以為腳丫子藏在鞋子里就沒人看了，有，大大的有，要么怎么有孌足癖這個詞兒呢，有的男人他就喜歡看腳丫子……”
“你滾！”
陳十一使勁兒瞥了我一眼：“少跟我扯那些沒用的，你腳丫子好看？”
我笑著道：“那個十一姐，這個就相學上來說，足者，基也，人之生氣之根也，這人體也是一個太極場。陰氣行任，陽氣行督，足乃起始之地，氣之源發之地也。形勝理氣，各有規制，皆有礙行氣與身，你這個腳型曲曲折折，崎嶇猙獰，怕不是搞不好人生多舛啊……”
“你才人生多舛呢！”
陳十一這次使勁兒使勁兒的瞪了我一眼：“你全家都人生多舛……”
然后咬牙恨齒的盯著我道：“會說話就好好說，不會說話就閉嘴，你還真是一如既往的那么讓人討厭……”
我嬉笑道：“你看看你看看，跟你開個玩笑嘛姐，這咋動不動就急眼呢，姐你得入鄉隨俗，到了俺們東北這邊，別動不動就吹胡子瞪眼的就急眼。我跟你說哈，這關系好的人吶，咱才跟你開個玩笑，這要是關系不好的，理都懶得理你，你瞅瞅你這是干啥呀，一副吃人的樣，鬧玩兒呢嘛……”
陳十一再次瞪了我一眼：“我跟你不熟，別跟我鬧玩兒。”
看她那一副嗔怪的死樣子，還真是把心里的情緒絲毫也不掩飾的掛在了臉上。
這女人我跟她接觸不算多，看著風風火火大步流星的，一副職場女強人的標準做派，總是一副鐵娘子似的作風。
對于一般人來說，她總是這幅公事公辦的冷冰冰的死樣子，那肯定是十分難以接近和接觸的。
但是其實錯了……
似她這種看起來總是高高在上的人，往往其實是最好接觸和溝通的……
而且，是一種相對來說的心思單純的人。
她那副堅硬的外表和外殼，都是給別人看的。
當然了，別小瞧這幅外殼，這幅外殼，能替她擋了百分之九十九還要多的麻煩，一般人，是攻不破她的這幅外殼的，甚至，你連真正接近她的機會都沒有……
而等你真正的接觸到她的元嬰體了，你就會發現，她這幅堅硬的外殼里，其實就是一個坐在地板上玩洋娃娃的小女孩兒……
似她這種女人性格，是真的很容易做成一些事兒的，這是她們這種女人的天性，有真正攻擊性的雌性，在這個時代里，想要混個中產是沒問題的，特別是她還有一定美貌的情況下，那更是如虎添翼……
當然了，如果她在有點頭腦，愿意蹚這個時代大潮中的渾水，那么，做成一些事，那簡直是必然的，基本上可以百分之百做成一些事……
我朝陳十一點頭：“說吧美女，你這么急急火火的來找我，啥事兒啊？”
陳十一看著我：“你這到底怎么回事兒，怎么動不動就把莊借出去？怎么的，盤子太小，接不住莊啊？就你這樣的，我真是懷疑，你能接住這個盤子嘛？三百五萬就扛不動了嘛？我真是懷疑，你行不行啊？”
我聽出來了，這這娘們是嫌我這不兜莊，不能贏了輸錢人的錢，只能搞一些抽水，這恐怕是耽誤了她分成的額度……
我于是笑著道：“十一姐，咋，這才下來幾盤啊，就嫌盤子小了？”
陳十一瞥了我一眼：“不小嘛，來回的折騰，就那幾個子兒的分成，都不夠我開銷的，合著我給你在這拉幫套呢，還得賠錢跟你玩？”
陳十一的嗓子，也許是天生，也許是性格的原因什么的。
她這嗓子，說話的聲音，就像是嗓子被鋸子給拉過了一般，不但聲音大，而且還十分的沙啞，那音色不是不好聽，那是相當不好聽……
不帶一丁點女性的溫柔與嫵媚……
我聞言于是笑著道：“我說十一姐，你什么實力我還不知道嘛，攢局自然是有一些花銷，但是那花銷能有幾個子兒啊？這場子剛開門，進項少了那么一丟丟，你不是賠錢，你是嫌賺的少。
“可是十一姐，你也不想想，場子剛開門，你指望它能有多少的進項？
“這剛開門的場子，最需要的是什么？是拉攏人氣兒，不是特么的逮住一個算一個，逮住一個，就把他的血抽干放凈。
“我不知道咱們這場子能堅持多長時間哈，但是，只要咱做一天，就得為將來的長期打算，這飯不是一天吃的，胖子也不是一頓撐出來的。
“你那么急慌慌的干啥啊？
“怎么的，你是一定要把場子的牌桌，變成開封府的狗頭鍘嘛，進來一個剁一個，再進來一個再剁一個？你是那意思嘛？”
陳十一聞言愣了一下，她大概從來沒想過這方面的事兒……
于是沉吟了一下：“我當然不是那個意思……”
“你就是那個意思！”
我繃著臉道：“場子現在才進來幾個人兒，就算把他們全剁了，連骨頭帶肉，能卸下來幾斤干貨？分到你我手里，又能包幾頓餃子？你那么急功近利干啥啊你？
“十一姐，你是接觸過場子的，你也應該知道那句話，不怕你贏錢，就怕你不來。只要這些個人，他們還沒離開咱們的場子，說句黑心的話，他們兜里的錢，早早晚晚，都是場子的。你忙什么啊你，你現在最應該忙的，是更大更快的擴增基數，把更多的大手子釣進來。
“說句不該說的話，我其實覺得，前期不但不應該多剁人，反而更應該多放水子，讓更多人把在場子里贏了錢的消息放出去。
“咱們干的自然不是什么需要口碑的行當，但是其實，我倒是覺得，恰恰是咱們這個行當，卻是最最需要口碑的……
“掙錢著什么急，只要人來了，你還愁錢不來嘛？
“別那么著急忙慌的，進來一個就想把人剁個尸骨無存，他們即便要死，那也應該是慢慢的死才是最好的，是，咱們這是屠宰場，但是雖然是屠宰場，但是殺豬的時候，也盡量別用剁頭這種野蠻簡單粗暴的方式，打個麻醉藥，用小刀割個口，慢慢淌血淌死，其實才是最好的殺豬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