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張翰林始終把話繞來繞去的說，反正我也不著急，就由著他繞。
反正我沒有什么緊要的事兒，別的沒有，耐心我有的是。
果然，這頓飯吃了小兩個小時之后，張翰林始終是在瞎扯。
他瞎扯，我就跟著他瞎扯。
盡管他想借莊，我也愿意借他這個莊。
但是這事兒我決不能覺得自己是實在的老好人先開口。
這玩意就跟談戀愛似的，誰先開口誰就落下風，失去主動權，甚至失去談判權。
談戀愛這玩意兒，你追她和她追你那可完全不是一回事兒。
所以很多時候，圓滑不是奸詐，那是智慧……
扯來扯去，扯到他自己都受不了了，他終于把此番請我吃飯的目的說出來了。
跟我碰了一下酒杯之后，我倆都是一飲而盡。
這孫子還沒張口，挺能憋……
為了刺激刺激他，我故意拿起桌子上的手機看了一眼……
這酒都喝了兩小時了，基本也該到了快散場的時候了。
他一看我拿手機看，登時有點不淡定了。
于是趕緊道：“那個林子，那啥，跟你說點事兒……”
我于是笑著道：“你看張哥，跟兄弟說事兒你客氣啥，咱哥兩啥關系，有事兒你直說就行，只要兄弟能力范圍之內的，能辦到我一定盡力辦，別人的面子不給，張哥你的面子，兄弟說啥也得給不是……”
張翰林聞言大喜，起身又給我倒滿了一杯啤酒……
再次喝掉了之后張翰林道：“那啥林子，這不嘛，上回本來跟建國干的時候，我都贏了，結果上了頭了，一心把火的想給他兜了。他么的這點子就這么背，你也看見了，不但贏的都禿嚕回去了，還他媽的搭了不少。
“林子我這尋思，你看建國在你這邊都能借個莊坐，你看能不能安排安排，哥也坐一下，往回撈撈，他媽的，上回動了這卡里的錢吶，家里那口子跟我好一頓吵吵，尋思把這窟窿給她堵回去，你看林子方便不，方便給哥也整一把……”
我看著張翰林的眼睛，盯了一會兒，讓他感受到點壓力……
但是當然，這種壓力適可而止……
我隨即笑道：“哎呀張哥，就那幾個子兒，對張哥你來說，那不是毛毛細雨嘛，干啥呀你瞅瞅你，至于耿耿于懷嘛？”
張翰林連連擺手：“不是那么回事兒林子，其實本來卡里這些錢吧，是準備給我兒子結婚的時候，在京城那邊給他整個窩的，雖然我那兒子和兒媳婦兒，都進了機關吧，但是你也知道，機關里頭待著，聽著名聲好，其實能他媽整幾個子兒，指著她倆的工資買房，一輩子都買不了一個廁所。
“完嘍還得又車又房又孩子的，他倆那點工資，夠他媽花銷就不錯了，咱這當老的，那肯定得幫一把啊不是……”
我聞言皺眉道：“張哥，這錢是頂坑的錢，那你就別動了唄，場子這玩意兒，輸輸贏贏的，變數太大，你說你一旦整不好有個閃失，那你這不得鬧矛盾嘛，要不，小來小去的玩玩鬧鬧算了得了，不是兄弟嘴損，而是坐莊這個玩意兒，雖然贏錢的概率比較大，但是壞處就是你控不了注，三五百個，說閃就閃的……”
張翰林聞言大手一揮：“你放心吧，我這回不動家里的錢了，這么多年了，哥還能沒點自個的小金庫嘛，最近這黃金不是漲了嘛，我把這些年手里存的那十多根條子出了，嘖嘖，狠撈了一筆，嘻嘻嘻……”
我聞言驚道：“一百克的？”
張翰林聞言大咧咧的瞥了我一眼：“瞧不起誰呢，一百克的敢坐莊嘛，一千的……”
我聞言當即朝張翰林伸出大拇指：“大哥牛逼，二斤一個的條子，我連看都沒看過……”
張翰林嘿嘿的笑著，朝我點頭：“咋樣林子，給哥個面子，讓哥撈一下，這特么贏錢輸了渾身不得勁兒啊，十月一都沒玩好……”
我拿出煙來點著，朝張翰林道：“張哥你也是知道的，場子里邊是不太喜歡往出借莊的，沒別的，雖然借莊能兩頭抽吧，但是像你們這樣單獨坐莊的，注頭子大，所以這桌子上的資金流轉率就大大降低。
“你也是明白的，這碼字流轉的頻率越高，這場子收益才能越大，你們坐莊之后，很有可能，就幾把注，幾百萬的碼子就收場了，場子這邊，根本抽不到什么水子……”
張翰林很明顯是有備而來，朝我一揮手：“林子你放心，這點事兒哥能不懂嘛？平時你那都是兩個點是吧，別的我不管，哥這邊收鍋，你按三個點抽，你看行不？”
我笑了笑道：“哥你看，其實吧……”
張翰林不等我說完：“給你翻個倍，四個點，還不行嘛林子，林子，哥還幫你個忙，跟他們說，這規矩啊，哥替你打下來，這以后借莊啊，就他媽按四個點來，你看還不行嘛？”
這他媽當然行了……
我于是笑著給張翰林倒滿了一杯啤酒，跟他碰了一下：“哥你都這么說了，兄弟還能說啥？今晚上的莊，你坐了……”
“敞亮！”
張翰林拿起酒杯，跟我碰了一下，然后，一飲而盡……
然后張翰林興奮的道：“那行林子，就這么說好了，明兒個準點開殼，我就直接上了，你別忘了給哥整幾個硬實的手，能下的去注的，別整那些摳摳搜搜下不去注小坷垃米……”
我倒滿酒朝他舉杯：“你放心吧哥，保證夠你成牌！”
“妥了！”
張翰林又跟我碰了一下杯子，兩人再次一飲而盡……
這時候，我的電話響了。
我一看，李菲菲的……
我于是朝張翰林笑道：“哥，接個電話啊……”
張翰林揮手示意我隨意。
我接了電話：“哎大姐……”
李菲菲咯咯咯的笑著：“哪呢林子，聽說你去玩了，回來沒呢？”
我連忙道：“回來了回來了大姐，這真是的，這些天全指著你在麻將館忙活了，正想找你吃個飯謝謝你呢……”
李菲菲咯咯咯的笑著：“哎呀你瞅瞅你，都咱自己家的事兒，這算啥啊，那啥林子，你現在有時間沒，姐跟你說點事兒啊！”
又是吃飯……
我現在吃飯，哪是吃飯啊，吃的都是人情世故，要是頓頓真吃，那得活活撐死。
我于是笑著道：“別的姐，我請你我請你，你得給兄弟個表達謝你的機會，我請我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