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摳開拉環,倒了一碗,給她碰了一下。
以我的酒量來說,啤酒這個東西,怎么說呢,平時的喝幾瓶也就那么回事兒了,差不多就行了。主要是喝多了撐得慌,沒啥意思。但是如果要是在KTV里頭,那基本能一直喝……
頂多喝多了多撒兩泡尿的事兒。
喝著喝著,院子里就剩下我們兩個人了。
其實他們這幫子都知道,我們倆說話的時候,他們基本也沒法插嘴。
李菁菁喝了幾瓶之后,略微有點醉醺醺的樣子,抱著膀子……
我說進屋,她說在外面待著吧,涼快的挺好,還能賞月……
我進屋給她拿了件衣服披著。
李菁菁一邊抿著酒一邊道:“哎林子你沒感覺到,最近這幾年,這氣氛越來越不對了嘛?”
我道:“什么氣氛,沒感覺到啊?”
李菁菁道,奮斗的口號越來越沒人喊了,大餅越來越沒人畫了,年輕人越來越挺了,磚家露面越來越少了,偶爾露面的磚家,從上到下,老百姓不管你是誰,說噴就噴。
離婚越來越兒戲了,結婚的越來越少了,生孩子的越來越不想生了,年輕人越來越難管了,自私自利鐵石心腸的人越來越多了,雞湯也越來越沒人聽了……
大基建放緩了,男孩子越來越討厭舔女孩子了,一切的一切,都越來越不對勁兒了……
我笑道:“不挺好嘛?”
李菁菁看著我:“這還挺好?”
我攤攤手:“怎么就不好了?自私自利這個詞說著好像貶義詞,聽起來十分難聽,但是我倒是覺得是個中性詞,沒什么好壞。
“如果一個人連自己都過的不好,不管是誰,憑啥要求人家不自私自利,一定非得舍己為人,大義為公啊?
“當然了,咱大夏子民,不缺這份大義為公的胸懷,關鍵是,關鍵是,我們為公,公呢?
“它為誰?”
李菁菁不假思索道:“當然是為老百姓啊!”
我點頭:“你說的非常正確……”
李菁菁說完也是一愣,隨即笑了一下,沖我舉起啤酒。
我拿起碗,跟她又碰了一下,把那半碗啤酒一飲而盡……
李菁菁皺眉:“你吃口菜,咋還干喝上了,傷胃……”
李菁菁深吸了一口氣:“這些年,老百姓確實苦了點兒……”
我聞言蔑笑道:“嘖嘖,瞧瞧你說的多輕松,最近我聽說那什么名義的電視劇評論挺好,就去專門看了一下,你這口氣,就跟那里頭一個女的那口氣一樣,說什么權力一次小小的任性簡直是一模一樣的口氣,你瞅瞅你現在的樣子,就跟那個女的那表情,簡直如出一轍。
“說心里話,我現在真想上去給你兩個大耳巴子……”
李菁菁聞言咯咯的笑著:“是嘛,啥電視劇啊,我還真沒看過,推給我,我瞅瞅去,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個啥樣的人,能把你氣成這個樣子……”
我點頭:“回頭推給你。”
李菁菁看著我笑著道:“那我不怎么說,那我該怎么說,才能讓你這個憤青滿意呢?”
我看著李菁菁道:“其實,你怎么說都無所謂……”
李菁菁聞言攤手:“那你還氣成那樣,還要扇我耳巴子……”
我道:“關鍵不是怎么說,是怎么做!”
李菁菁玩味兒的看著我:“怎么個意思,解釋解釋,不太明白。”
我笑道,意思就是,你不要臉,你不是偶爾的一次任性,而是特么非常無恥的一直任性。然后話說的這么輕飄飄的,簡直不要太欠揍。
就跟你開車一頭沖進人堆里,碾死了一百多個人,然后你委屈的說我只是一時疏忽,忘了踩剎車一樣,我好委屈。
你說你欠不欠打,你說你無恥不無恥?
李菁菁聞言苦笑了一下:“那你說該怎么辦呢?”
我笑道,還能怎么辦?
逆天者天懲之,逆道者道罰之,親戚也好,朋友也罷,你愿意跟一個無道無德無仁無義無禮無智無信的人交往嘛?
李菁菁擺手:“那我肯定不愿意。”
我也攤攤手:“我也不愿意!畢竟誰愿意跟一個道德敗壞,仁義禮智信俱失的混蛋做朋友呢。”
李菁菁道:“你也別那么大怨氣兒,畢竟操持一個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兒,都有難處,沒得辦法,大家只能苦一苦日子唄……”
我看著李菁菁道:“你錯了菁姐,你以為我們這些泥腿子怨的是怕苦怕累怕過苦日子嘛?非也,苦日子我們過了幾千年了,還怕這個嘛?
“我們怨的是,明明是我們這些拼死拼活,沒有固定收入,談不起戀愛,結不起婚,買不起房,生不起孩子,沒有固定的收入泥腿子,供養了你這樣有固定收入,有養老金,有身份,有地位,有名望,有房有車有小妾的家伙。
“俺不奢求你感恩戴德吧,你至少給我們這些泥腿子點基本的做人的尊嚴。結果你呢,你特么是不放過任何一個把我們這些泥腿子按在地上摩擦的機會啊……”
李菁菁聞言聳了聳肩:“瞅瞅你,這點酒喝的,得了得了,為了防止你對我這么大怨氣,明兒我把市里掛名的職撤了得了,省的你抓這個來損我……”
我咔吧咔吧眼睛:“你還有掛職呢嘛?”
李菁菁看著,拿著啤酒,小腿顛簸著:“有啊,你想掛啊……”
我聞言連連擺手:“我都有了,不掛了不掛了……
李菁菁道:“你那可不是閑職,村子里這邊的事情,你雖然干了個差不多,但是還有那么十來家沒搞定,根據藍圖設計,有幾家的地方是必須要動的,你抓緊,別到時候開春了,耽誤施工……”
我點頭:“知道知道,不就是那幾戶釘子戶嘛,我就是不想把事情做的太絕了,逼狠了我,到時候項目開起來,我就讓他們一分錢掙不著……”
李菁菁咯咯的笑著:“別那樣,整太狠了也不好。”
我揮手:“不,必須這樣,人嘛,得為自己的行為買單,如果他們幾個耽誤了項目的進程,那,到時候,也不享受項目帶來的紅利,這是十分公平且十分正常的事情,他們不應該埋怨,當了,埋怨也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