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聞言笑著道：“賭什么？”
李菁菁又喝了一口水，看著我道：“冰城故事項目，某種程度上，是與這個項目之中的很多方面，重合度是相當高的。
“但是，除卻基礎投資資金數量之間的巨大差距之外，其中最主要的一個原因，那就是，項目建成之后，它是姓資還是姓社的問題。
“也就是受益主體之間的巨大差別。
“冰城故事項目之前預算是要幾百億的暫且不說，下放到鄉村的話，那么，同樣的投資基數，一個冰城故事項目，是可以做幾十個，甚至上百個農村生態園建設的。
“這還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還是姓資還是姓社，以及受益主體的問題。
“共同富裕喊了這么多年了，推進幾乎緩慢，無非就是二次分配以及后續分配的問題。
“冰城故事如果建成了，是，是十分有可能盤活桃南城的。
“但是林子，你想過沒有，這個項目的主體資金，基本是要依靠投資的，換句話說，冰城故事項目落成之后，受益，有一大半，是要被別人拿走的……
“而剩下的這一小部分，除卻政府稅收，公職人員，服務人員等等等等……
“冰城故事項目這么大的收益，基本是一分錢也落不到老百姓的手里的，所以，項目再大也沒用！跟百姓是不搭邊的，沒有百姓什么事兒。
“但是，項目下放，百姓以村集體資產入股的形式，參與到項目建設的主體中來，如此，他們就可以享受到了項目溢價的收益，而且是直接收益。
“換句話說，如果我們的這個項目真的落成了，就比如說，真的達到了村超級別的熱度，那么，慶泰村的村民會順價暴富的……
“如此，之前國家以國債形式，大力投入的水、電、氣、網、路、的‘五通進村’的基礎投資，將會真正的起到了作用，起到了惠及民生的切實作用，切實的把好處，落實到了農民身上，而不是僅僅為外入資本做了嫁衣。
“如此，才是真正的對三農的農業，農村，農民負了責任，辦了實事兒！
“好聽的說再多都沒有，項目辦的在熱鬧也沒用。
“最最關鍵的是，錢，是不是落到了老百姓的錢袋子里，這個，才是真正的核心！
“冰城故事項目，固然魄力巨大，魅力巨大，有想法。
“但是老爺子那，沒有十分搞清楚一個問題，那就是，冰城故事項目，即便落成了，那么，最終受益的錢，到底是落在了誰的口袋里？誰是最終的收益主體？
“這才是問題中的關鍵！不然光熱鬧有什么用啊？
“我不知道，好吧其實我知道，但是不能說。我可以肯定的一點是，這收益它絕不會落到老百姓的口袋里，林子，你現在了解冰城故事項目受阻的原因了？
“你現在是不是多少有點了解，如日中天的老爺子，怎么忽然之間，就走了麥城？”
我聞言登時瞪大了眼睛：“原來，竟然是這樣嘛？”
李菁菁閉著眼睛點點頭，然后睜開看著我：“就是這樣，時代變了，老爺子沒錯，只是他的思維，已經跟不上時代了，他還是過去的思維來治理一方縣郡。還什么拉投資做項目增GDP這一套打法，我們已經產能過剩多少年了。
“他已經落后于這個時代了，沒有跟上這個時代的腳步，也沒跟得上上峰的意指……”
我深吸了一口氣：“原來是這樣……”
李菁菁再次點頭：“是這樣！”
我笑道：“這可能也怪不得老爺子，畢竟，多少年了，這上峰也好，下屬也罷，高調唱了多少年了，聽的怕不是耳朵都起繭子了。成天聽，成天聽，聽多了，老爺子也就不在拿這個當回事兒了，結果不曾想，這回，居然是真的了……”
李菁菁聞言也笑笑，攤攤手：“可能，有這個方面的原因，但是我想，最核心的一點，還是可能，他心里沒有裝著老百姓……”
我聞言愣了一下，也笑笑：“這就是不是執政問題了，這是執政思想問題。”
李菁菁聞言笑笑，攤攤手：“同意！所以現在想來，政策不政策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思想哦……”
我笑道：“那可不，思想歪了，就什么都歪了！嗯，我說大姐，說了這么半天，你到底讓我賭啥？”
李菁菁看著我笑了一下：“記性還挺好，繞了這么半天還沒繞暈你……”
李菁菁喝了一下水，發現水喝沒了。
我于是趕緊又去給她拿了一瓶……
李菁菁擰開蓋子又喝了一口：“以促進城鄉融合的鄉村振興和生態化建設，說起來簡單，動起來卻是千難萬難。
“這里面涉及到村民宅基地確權問題，村集體財產分配問題，村集體股份配置問題，收益分配問題，百姓是百姓，畢竟不全都是張英，能大氣的說出讓他三尺又何妨？
“兩個鄰居之間讓了幾尺墻，都能讓六尺巷的美譽傳了幾百年。由此可見，國家與村集體，村集體與村民之間的這個三方摩擦，一旦到了動真章的時候，將會是多么的復雜？
“別的不說，一個拆遷，你瞧瞧這么多年，弄出了多少事兒？
“一旦弄的不明白，別說六尺，就算六寸，都可能打的天翻地覆！這也是國家遲遲不敢下手的核心原因之一。因為一個不小心，就可能鬧出巨大的亂子。
“而且咱們國家的老百姓，是這個世界上最另類的老百姓。你別看現在都嘻嘻哈哈的，一旦真的涉及到核心利益，讓他們動了真怒，那是不好收拾的，各個都是民間諸葛亮，能掐會算。各個都是猛張飛，武德充沛！一旦弄出來一點星火，燎原只是瞬間，所以國家也很頭疼……”
我點頭：“我知道，我了解，我明白，所以，我賭什么……”
李菁菁看著我：“正是因為如此，所以，鄉村振興的生態化建設，具體的政策，尚且還沒有完全落地。也就是說，現在，尚且還有騰挪的空間。而一旦國家智囊徹底完善了這個事情，把政策徹底落地，那么，個人基本就沒有太大的騰挪空間了。
“所以，你賭的就是，在政策徹底落地之前，拿到村里的核心資產，趁著水徹底清之前，摸一次魚……”
我聞言登時恍然大悟：“合著，就是做你之前一直悄悄咪咪干的事兒唄？”
李菁菁聞言笑著攤攤手：“是的唄……”
我聞言捏了捏自己的下巴：“行是行，關鍵是，我現在這點錢，都放在場子里，不太敢動啊……”
李菁菁聞言瞥了我一眼：“那你當我什么都沒說！”
我咧嘴笑笑：“菁姐，要不你借我點兒……”
李菁菁聞言使勁兒瞥了我一眼：“不借，沒錢！”
我笑著伸手，在桌子上拿住她的手：“哎呀，姐，別那么小氣嘛，請你吃涮羊肉還不行嘛？”
李菁菁看了我一眼，然后把手抽出來，啪的一下打了我的手一下，又瞪了我一眼：“說說吧，你這小膽兒，打算投入多少？”
我站起來，往桌子上的地圖上一比劃：“你藍圖之內的，除了你的，還有我可以發揮空間的，我都要了……”
李菁菁聞言，眼睛登時一亮：“嚯，沒看出來啊小伙兒，膽兒挺肥啊！”
我聞言哈哈的笑著：“沒事兒，要是輸了，我就下半輩子給你打工唄，反正輸了的話，也沒錢給你，不過目前我還有個場子，所以你也不用太害怕……”
李菁菁用眼睛盯著我看了看：“認真的？”
我道：“開玩笑得分時候，這事兒能開玩笑嘛？”
李菁菁點點頭：“行，回頭我攏一下預算，看看你還還有多少發揮空間。”
我連忙道：“姐，有個大約莫的數沒？”
李菁菁收起圖紙，在桌子磕了兩下，想了想：“怎么也得兩三千萬起步吧……”
“臥槽！”
我聞言大驚：“這么多？”
“切！”
李菁菁瞥了我一眼：“充其量是個零頭，你驚訝個什么？事情一旦成了，幾十個甚至一百個兩三千萬都不止，你怕什么？這不比股票強多了？而且好歹還占個利國利民的名頭，咋，輸不起啊？”
激我！
激我是不是？
我是受激的人嘛？
擦！
好吧我這個就不抗激，她成功了！
我一拍桌子：“誰說老子輸不起，干了……”
我倒不是怎么太過相信這個項目，我只是，相信李菁菁……
至于說為什么相信李菁菁？
我也說不太明白。
就是感覺，這人生，有時候就像是一場旅行。
當你跨過千山萬水，大山大河，蹚過激流大川之后，驀然回首，看看燈火闌珊處，誰的影子還在呢？
倒不是抱怨，也不覺得那是背叛。
無所謂無情，也無所謂有情。
只是看清了，誰還愿意與你同行罷了，這很重要！
信任是行動，而不是兩片嘴唇子一煽，說，我信你……
那跟小流氓對小女孩兒說我愛你一樣沒有意義！
李菁菁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圖紙，往自己的兜里裝，裝完了撩了一下自己的頭發，并沒有從她的臉上看出什么悲傷和喜悅，只是淡淡的道：“回頭我會把詳細的資產價值表格和股份協議給你發過來，另外你別忘了，回頭湯小云就會找你了，你準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