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城里人套路深哪。
關鍵是,現(xiàn)在農村這,似乎也不是太平之地了……
真是不讓人活了。
孫筱紅走了,我來到飯?zhí)茫镪栠€在。
跟田陽打過招呼之后,我就著剩飯,泡了點兒咸芥菜纓子滾豆腐的菜湯,凡是綠葉咸菜滾豆腐,都挺好吃的。
我呼呼的干掉了兩碗飯,這才回來。
至于孫筱紅和李元朝到底怎么回事兒,我也懶得計較。
人嘛,都是復雜的,誰還沒點自個的秘密。
什么善啊惡啊,那玩意兒都是相對來說的……
小兒懷金于路,人皆魔鬼。
韋陀持杵立側,魔皆圣賢。
善于不善,惡于不惡,很多時候,那得看你面對的環(huán)境是什么……
都是萬丈紅塵里頭討生活的凡夫俗女,誰他媽也別裝什么圣人,裝雞毛啊!
到了家之后,我給蘇達強打了電話。
我說叔,明兒的酒席定好了嘛?
蘇達強連忙道:“定好了定好了,董義那邊的飯店,定了十五桌。一千塊錢押金都交了……”
我聞言大驚:“叔你定什么董義飯店啊,他們那的菜是便宜點兒,可他家菜整的冰涼梆硬,水當尿褲的,你定那個干啥?
“行啦,你趕緊告訴董義一聲,那一千押金不要了,酒席也不在他那辦了。”
蘇達強連忙磕磕巴巴道:“這樣不好吧……”
我道:“什么好不好的,就這樣,定東來順,那什么,我跟董義說就行了,你就別管了,明兒人完事兒了,直接往東來順來就行了,就這樣。”
蘇達強道:“那,那行吧!”
我打了董義的電話:“哎董哥,蘇達強那邊在你那定的酒席,撤了吧,不要了,那兩千塊錢押金就那么著吧。”
董義連忙道:“啊?這咋說的,我這菜都備完了。”
我道:“得了董哥,備完不備完,你還扔了咋的?再說你備的都是什么菜,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嘛,你要整也行,不過我要是明天從你的菜里吃出哈啦味兒來,我就不交剩下的錢,你干不干?”
董義聞言連忙嬉笑道:“林子你看看你說的這是啥話,這冬天的肉放的時間都長,怎么著,都得有點哈啦味兒不是……”
我道行啦董哥,就這么著吧,你那些菜呢,怎么從冷庫里頭拿出來的,就在怎么拿回去,你也沒什么損失。
我這邊要來一些重要的客人,就不吃你那僵尸肉了,那就這么著吧,行吧?
董義連忙笑道:“行行行,林子既然你都說話,哥還能說啥?”
我掛了電話,又給他發(fā)過去一千塊錢的紅包。
這孫子連一秒鐘的時間都沒到,就收了紅包,給我發(fā)來一個微笑的手勢,并且回話:“謝大弟啦,大弟敞亮……”
蘇達強定的三百五一桌的酒席,所以,兩千塊錢,也足夠打發(fā)董義了。
我給柳婧打了電話。
盡管這個點兒了,柳婧依然第一時間接了電話:“林子?”
我說你等會兒把門開開,我馬上就到。
柳婧連忙道:“這都幾點了,你還來,我媽還在這呢……”
我道,你尋思啥呢?
我他媽又不是找你睡覺去,你媽在不在這跟我有啥關系,我要定桌。
柳婧尷尬的笑著道:“啊啊啊,定桌啊,那行你來吧……”
我來到東來順。
柳婧穿著米老鼠的睡褲,披著東北大花棉襖,趿拉著毛茸茸的拖鞋就出來了。
你別說,柳婧雖然穿著睡衣睡褲,但是這體型還真不錯,波濤洶涌,起此彼伏的……
在春天的房間里,我和她商榷定了十三道菜。
然后我說多少錢一桌。
她扒拉著算盤說四百一。
我說你他媽算的是成本吧?
柳婧尷尬的笑著點點頭……
我道,那就一桌按這個菜單,一桌按七百收……
柳婧聞言瞪大眼睛看著:“有你這么宰老丈人的嘛?要不就五百吧……”
我說:“讓你七百就七百,好像虎似的,照三十桌預備吧。”
說完我給她丟了一萬塊錢:“剩下的明兒蘇達強結賬,他也不能光進不出不是……”
柳婧聞言,吐出粉嘟嘟的小舌頭:“見過坑爹的,還真少見坑老丈人的,那行我收,不收白不收……”
柳婧核對了一下數(shù)目道:“完了,我這也不用睡了,我得馬上就去桃南那邊的早市兒進菜……”
我道:“那就趕緊去,哎別說啊靜,平時沒看出來哈,你這皮膚不但挺白,還挺嫩的說,都趕上小姑娘了……”
柳婧使勁兒瞪了我一眼:“你趕緊滾,色鬼……”
說著就把自己的胳膊,塞進披著的棉襖里:“林子你走吧,我得趕緊起車了,這回菜量大,我可得好好忙一陣呢……”
我又拿出五百塊錢給她:“給小工的一人發(fā)一百,這樣干活就麻利了……”
柳婧笑著拿起那五百:“行,我保證跟他們說,這是高林高老板,賞給他們的,你放心,咱不覓你的恩……”
柳婧說著,就推搡著我走,叫我趕快滾蛋,她要忙了……
我回了家,定了鬧鐘,在早晨五點多的時候,就早早的趕到了蘇明芳家。
把一箱硬包中華塞到了蘇明芳弟弟的后背箱里。
一會兒車隊從墳塋地撤退的時候,蘇明芳弟弟要負責給每輛車發(fā)兩盒煙,聊表對各位來客的敬意。
當然了,從墳塋地回來之后,大約也已經是九點多了。
這些客人照例,是要到東來順吃一頓的,嗯,最主要的是,要在東來順那邊寫上禮份子……
當天,來人的數(shù)量,就讓蘇達強徹底懵逼……
很多很多人,蘇達強根本就不認識……
他當然不認識,因為那些人是沖著我來的。
蘇達強甚至有點懵逼的找到我:“林子,啥情況啊都是,怎么來的好多人,我根本就不認識啊……”
我道:“沒事兒叔,什么認識不認識的,你甭管那些。”
蘇達強焦急道:“那不行啊林子,人家來了,還隨禮,這將來,咱是要回禮的,這肯定都是你那邊的人吧?那啥林子,你把這些人的名字地址啥的,你都給叔寫下來,這禮呀,咱將來得回……”
我道:“叔,你回啥呀你回,人家真有事兒,還能告訴你不成?他只能告訴我,所以,你就別操那個心啦,你該辦你的事兒,就辦你的事兒。”
蘇達強越發(fā)焦急道:“那就更不妥了,我這不是收你的人情錢嘛,這不行,這不行啊林子……”
我推搡著蘇達強往屋里走著道:“叔啊,你就放心吧,這錢不來回人不賭,人情不走不熱乎,這喪事兒,本來我也沒通知他們,可人家來了,你也不能攆人家不是?
“既來之則安之,別想那么多……”
蘇達強聞言,急的抓耳撓腮:“這是咋說的你瞅瞅,這是咋說的你瞅瞅……”
然而,即便我比蘇達強原定的十五桌,加了一倍三十桌,但是,我還是遠遠低估了人們的熱情……
事實上,三十五桌都放不下了……
沒辦法,盡管喪事這玩意兒不講究告訴信兒,可是扛不住現(xiàn)在人信息靈通。
凡是知道信兒的人,一個人知道,就等于一圈人知道。
這些跟我和場子有過來往的人,全都不約而同的來了……
氣的柳婧都來質問我:“不是說三十桌嘛,這特么是三十桌,至少還得五六桌,弄不好就得十桌……”
我點頭:“那你就照十桌預備著,在來一悠!”
柳婧兩手一攤:“菜呢,菜沒備那么多啊……”
我道:“后面那一悠,你就撿好的上,湊十三個就是了,非得一樣嘛,那么死心眼兒呢,別告訴我你家菜窖沒菜了……”
柳婧瞪了我一眼:“人沒譜,辦事兒也沒譜,我告訴你,得加錢……”
我打了她一下笑著道:“我加你個棒槌我加……”
當我來到賬桌的時候,我看到,蘇達強看著禮賬上的一個接著一個,一篇接著一篇的賬單,他的一張老臉通紅,腦瓜子騰騰的冒著熱氣……
整個人用袖子擦著自己脖子上流出來的汗……
按照蘇達強之前的打算十五桌,一百多個人,禮賬上,頂多也就是三四萬元的光景。
但是現(xiàn)在,早就突破了十萬大關,而且,禮桌旁邊的人還是里三層,外三層,賬目還在不斷的延續(xù)著,眼瞅著,是奔著沖二十萬去了……
這叫蘇達強如何能不冒汗?
他站在門口迎賓,盡管,是他爹死了……
但是,卻是始終咧著嘴,來的人,很多他不但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住在哪,甚至干脆連看都沒看,所以,只能咧嘴笑著點頭,干巴巴來一句:“來啦……”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他是真不認識啊!
好在蘇明芳在我的場子待很長時間,還勉強算是能認識一些,但是很多,也僅僅限于臉熟,還勉強能搭上話……
至于她弟弟,就只能跟個傻子一樣點頭微笑遞煙了……
至于她老娘,干脆就不出面接待了……
他王家的江湖,和我高林的江湖,在柳婧的東來順這里,因為我和蘇明芳的關系,發(fā)生了錯位的摩擦。
這,便是蘇達強腦瓜子騰騰冒汗的原因之所在。
而且,事實上,即便如此,這也僅僅還算是我這邊江湖的一角而已,而不是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