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夏愣愣地盯著還在昏迷中的紀南辰,只覺得心口處像是被針扎了一樣,密密麻麻地疼,蔓延到四肢百骸。
沈知夏也不知道在重癥監(jiān)護室外坐了多久,她是等到天黑的時候,才打電話讓助理送晚飯過來的。
她去看徐瑾的時候,徐瑾正準備吃晚飯。
王媽看到沈知夏過來,立馬識趣地離開了病房里。
徐瑾一看到沈知夏過來,立馬放下手里的筷子,滿臉擔憂地迎上去,一把握住她的手,“夏夏,你怎么了?”
沈知夏微微搖頭,牽強地扯出一抹笑容。
“沒事。”
“夏夏你不用這么擔心,南辰他肯定會沒事的。”
徐瑾說完這話,牽著沈知夏走到沙發(fā)前坐下,伸手親自給她盛了一碗稀飯,放到她面前,“夏夏,吃點東西吧。”
沈知夏轉(zhuǎn)頭,目光有些茫然地看向徐瑾。
“徐瑾,紀南辰他傷得很重,你說要是我當時沒想用碗砸他,是不是就不會發(fā)生這些事情了?”
她當時只是覺得紀南辰不可理喻,明明做錯了事情,還死不悔改,拒不道歉,所以很生氣,想著將徐瑾遭受的一切都施加在紀南辰身上,也讓他感同身受一下,這樣他說不定就會知道自己錯在哪里了。
可當她看到紀南辰就躺在重癥監(jiān)護室里,像一個失去生氣的娃娃時,她又在想,她是不是做錯了。
徐瑾握著沈知夏的手用力收緊,再次出口的聲音帶上了幾分低沉。
“夏夏,你沒有做錯,你只是想為我討回一個公道而已。要是真要論對錯的話,那錯的人也該是我才對。”
沈知夏聽到這話,黛眉微蹙,看向他的黑眸里不自覺浮現(xiàn)出幾分疑惑。
徐瑾對上她的眼神,苦澀地笑道:“如果我沒有住進別墅里,南辰他……他就不會因為嫉妒我,而做出這些事情,也就不會受這么重的傷了。”
“夏夏,真說錯的話,錯的那個人是我。”
徐瑾面色難過地又說了一遍這句話,讓沈知夏心底里對他的愧疚感再次加重了。
明明徐瑾是受害者,可他現(xiàn)在卻為了讓她心里好受點,不斷地承認自己的錯誤。
可他明明什么都沒做錯。
沈知夏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收回剛剛的多思。
“好了,不說這些了,吃飯吧。”
徐瑾眼瞼低垂,黑眸里陰沉的神色一閃而過。
紀南辰的命真大。
不過活著也好,死了的話,他接下來的生活就會變得很沒意思。
他要讓紀南辰看著,沈知夏是怎么一點一點地將他折磨至死。
他們一起吃過晚飯后,徐瑾起身剛要去給沈知夏倒水,突然感覺眼前一黑,整個人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
下一秒,沈知夏起身快步走到他身邊,扶住他的手臂。
“你怎么樣?身體還是很不舒服嗎?”
“沒什么大事,就是感覺渾身有些沒力氣,我再休息幾天就好了。”
徐瑾臉色蒼白地露出一抹笑,想要持續(xù)加深沈知夏心里對自己的愧疚感。
可這一次,讓他失算了。
沈知夏看到他這副樣子,腦海中無法抑制地想起了之前紀南辰給徐瑾獻血的情形。
印象中,每次徐瑾有危險,她都喊紀南辰趕去醫(yī)院,要求他給徐瑾獻血。
有一次紀南辰來的時候,臉色格外蒼白,還說身體不舒服,不能獻血。
那時的她以為紀南辰在做戲,用離婚逼迫他答應(yīng)獻血。
再后來,紀南辰臉色蒼白地站在病房門口看她,她不僅沒有關(guān)心他的身體情況,還冷言冷語地對他說:“紀南辰,身體不舒服就回去好好休息,不要在這里裝模作樣。”
這一刻,沈知夏又一次想起了了無生氣地躺在重癥監(jiān)護室里的紀南辰。
紀南辰之前對她說過的一句話,突然浮現(xiàn)在她的腦海里——
“沈知夏,他是人,我也是人,我也會受傷,也需要醫(yī)生的治療。”
現(xiàn)在想想,過去她好像對紀南辰真的很差勁。
“夏夏?”
徐瑾許久沒聽到沈知夏說話,忍不住伸手輕輕推了推她。
沈知夏回神后,疑惑地看向他,“怎么了?”
“我看你突然不說話,怕你今天累了一天,身體不舒服。”
徐瑾看到她愣神的樣子,便知道她是在想紀南辰。
緊跟著就在沈知夏剛要開口說話的時候,徐瑾的聲音再次響起,“夏夏,你認識蘇錦云嗎?”
“怎么了?”
沈知夏放在身側(cè)的手半握著,面容淡定地扶著徐瑾走向病床。
等徐瑾在病床上躺下后,他才繼續(xù)開口說:“我今天在醫(yī)院看到蘇錦云醫(yī)生了,說起來還有點奇怪,我之前一直以為她是第二醫(yī)院的醫(yī)生,沒想到今天竟然會在這里見到她。”
沈知夏一下子就想起了,蘇錦云在手術(shù)室門口跟自己說的那番話。
蘇錦云說她根本就不在意紀南辰,恨不得紀南辰去死,可那時的她明明才參與了紀南辰的急救手術(shù)。
那個女人要是真的不在乎紀南辰,為什么還去參加他的急救手術(shù)?
還有之前,她跟紀南辰一起去了幸福孤兒院……
徐瑾看到沈知夏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心下一喜,面上卻假裝疑惑地繼續(xù)說道:“夏夏,你說她會不會是喜歡南辰,所以才一直追著南辰跑?”
她喜歡紀南辰?
沈知夏回想著手術(shù)室門口蘇錦云的模樣,當時她眼里對紀南辰的恨意不是假的。
等等,因愛生恨,也不是不可能。
她斂下眸子里的深意,淡漠地問:“紀南辰身上還有值得別人喜歡的地方?”
“有的,南辰他很好。”
徐瑾一邊說著這話,一邊假裝不經(jīng)意地撩開了自己身上病號服的袖子。
他的袖子被撩開,露出了一片青色的淤青,快要消散了,但是依舊看得出是被人狠狠打的。
沈知夏伸手輕輕抹了抹他的淤青,輕聲問:“還疼嗎?”
“啊?”
徐瑾假裝震驚地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臂,隨即有些慌亂地將袖子放下,“這都過去多久了,早就不疼了。”
“夏夏,南辰他雖然有時候很沖動,但是人是好的,不然之前也不會給我獻血,救了我的命。”
沈知夏微微蹙眉,有些不高興地看著徐瑾。
“就因為他給你獻過血,所以就可以抹殺掉他對你造成的一切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