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政局結婚登記處的人很少，不需要排隊。
而離婚登記處那邊，烏央烏央一群人。
這年頭，離婚的比結婚的多。
大廳的中央，一行紅色大字正在屏幕上滾動——無論貧窮富貴、攜手走過風雨，手牽手，一生幸福。
她幾乎是立即把視線挪開。
標語上的內容，與她沒什么關系。
她這次結婚，可不是因為愛情。
“6號，陸云峰、林月蓮。”
當工作人員叫號后，林月蓮這才回過神，很鄭重的表情，抬步作勢要走。
就在這時，她的手忽然被人牽住。
很大的一只手，非常溫暖。
林月蓮驚詫地偏頭，看著身邊肩并肩挨著的男人。
目光從他的臉上，滑落到他牽自已手的那只大手上。
“老板……你這是……”
“咱們是結婚，不是離婚，沒必要搞得那么生疏。”陸云峰淡淡道，面不改色：“走吧。”
林月蓮一愣一愣的，心砰咚狂跳。
這種牽手的感覺，她已經不記得多少年前曾經擁有過。
男人厚實的掌心傳來溫度，掌心對掌心，她甚至能聽到他心跳的脈搏。
砰咚……砰咚……
兩人來到登記處坐下時，審核官詫異地看了兩人一眼。
這年頭年輕人結婚的少，中年人結婚，那就更少了。
尤其女方還是二婚，男方居然是頭婚。
審查官詢問了一番二人的意愿，目光灼灼，落在陸云峰臉上。
這對在樣貌上倒是挺般配的。
“這個申請表你們填一下，婚檢在一樓，自愿原則，另外，準生證在三樓，記得去領取一下。你倆沒拍結婚照，得去隔壁拍，拍完后把所有手續拿過來，我給你倆蓋章。”
陸云峰是第一次結婚，不清楚流程。
林月蓮雖然是第二次結，但三十年前的流程跟現在已經不一樣了。
“來，女士，你往先生這邊靠一靠，對，腦袋朝著他歪一點。”
來到拍照室坐下，林月蓮有些局促。
攝影師不停地指揮，怎么都不滿意。
“女士，別緊張，你就想著這是在你家客廳，你跟先生一起看電視，自然一點。”
攝影師越是指揮，林月蓮便越是不知所措。
全身僵硬，笑得也不自然。
攝影師皺了皺眉，得虧現在辦結婚的人少，他有時間和耐心。
不然直接‘咔嚓’定格，兩人的結婚照就這么定了。
“這樣你看可以嗎？”
就在攝影師想放棄，直接按下快門的時候。
陸云峰伸出胳膊，忽然將林月蓮攬進了自已的懷里。
林月蓮緊繃的身體猛地一僵，對于這種突如其來的親密接觸感到不適應。
陸云峰沒有太過分親昵，而是在她耳畔輕聲道：“小時候母親跟我說‘深兒啊，學會了這個本領，你就一輩子都餓不死了’。”
林月蓮狐疑地抬眉，搞不清老板在這么嚴肅的場合忽然提小時候的事做什么。
她下意識地接話：“什么本領？”
“于是我學會了吃飯。”陸云峰淡淡道。
林月蓮先是一愣，接著很無語地笑了。
這是什么世紀冷笑話？也太冷了吧？
“嗯，你還是笑起來好看。”陸云峰眼里滿是深情，聲音更是溫柔：“笑一笑，這個證件照可不讓重拍，要是拍的丑，那就得丑半輩子。”
林月蓮終于被逗笑了。
“先生，你的手別露出來，摟著女士的腰，對！就是這樣！完美！”
攝影師對兩人的動作很滿意。
林月蓮全程雖然緊繃，注意力一直在腰際被男人觸碰的那只手上。
但臉上的表情已經改觀了許多，沒有最初那么呆板的表情，而是有了一絲淺笑。
笑容不多，但足夠顯現出她此刻的心情——是幸福的。
“準生證我們就不去拿了吧？”林月蓮穿著高跟鞋，腳不是很舒服。
拿準生證要上三樓，她不太想爬樓梯。
陸云峰以為她是覺得拿準生證沒必要，于是勸道：“去拿一個，以備不時之需。”
“不時之需？”林月蓮眨了眨眼睛。
陸云峰卻不再多說什么。
他跟林月蓮結婚，那真的就是奔著共度余生去的。
可林月蓮不是，最直接的原因是為了滿足老夫人的心愿。
別的原因，有那么稍縱即逝的念頭閃過她腦海里，但她沒有去細想。
“行吧。”她勉為其難地答應。
踩著高跟鞋，跟陸云峰上了三樓。
把所有手續都辦下來后，審查官毫不猶豫地給兩人的結婚證上蓋章。
“新婚快樂，早生貴子~”審查官笑著祝福。
林月蓮抿了抿唇，禮貌地笑著說：“謝謝。”
早生貴子，那是不可能的。
一是她沒有生育能力。
二是她跟老板的婚姻，還在嘗試階段，最終能不能成，還不一定。
兩人人手一個紅本，各自的心態完全不同。
林月蓮只是掃了一眼結婚證上的內容，便把小本本合上，看向身邊的男人：“走吧？咱們去醫院，快點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伯母！”
陸云峰愛不釋手，一直盯著結婚照看，嘴角不自覺地就揚了起來。
“稍等。”他把小紅本塞進上衣貼近胸口的口袋里。
旋即從褲兜里掏出一個紅色的絲絨盒子。
“咱倆這次領證太倉促，這對婚戒是我讓姜助臨時去買的，你別嫌棄，咱們先戴著，回頭我補一個好的給你。”
“沒事。”林月蓮并不在意。
陸云峰把盒子打開。
哪怕他覺得這對婚戒不是很好，可在林月蓮的眼里，那還是非常好的。
很耀眼的一顆鉆戒，鉆石有黃豆粒那么大。
這樣的鉆戒于她來說，著實有些耀眼，甚至有些夸張。
“來，左手給我。”陸云峰溫聲道。
林月蓮便把自已的左手遞過去：“男左女右，不戴右手嗎？”
“都戴左手，因為左手無名指距離心臟最近，代表心心相印。戒指戴左手代表婚姻，戴右手代表戀愛。”
林月蓮聽得一愣一愣的。
她曾經三十年的婚姻，從來沒去了解過這些。
沒想到對婚姻并不怎么在意的老板，居然了解的比自已還要多？
“老板，你真博學。”林月蓮只以為老板是博學多才。
卻不知道，昨晚陸云峰惡補功課，看了許多關于婚姻的知識。
“戴好了，陸太太，能麻煩你給我把戒指也戴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