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知道自己在賺稿費后，其他老師還罷了，語文老師何潔卻是異常地感興趣，與秦書聊過幾次天，兩人也就熟了。

    借報紙的事很輕松，幾乎秦書剛開口，何潔就從抽屜里拿出一撂的報紙，難得地爆了粗口：“你全拿去吧！這些垃圾報紙，我看見就煩！”

    秦書一陣惡寒，表示理解。

    一個月工資只有那么一點，自己花都還不夠，還要被硬性攤派這玩意，換誰也煩。

    這樣擦屁股都嫌油的報紙，哪怕給自己刊發(fā)了《杯中窺人》，能有知名度么？

    轉(zhuǎn)念一想，也釋然了。

    報紙再垃圾，這也是硬性任務(wù)，上面出現(xiàn)的東西，沒人敢忽視。

    就像是起點知名的撲街小說《男兒當(dāng)坑人》，拿刀架你屁股上，你是訂閱還是不訂閱？

     不訂閱？

    一刀捅你菊花里，你就老實了！

    秦書感激地道了聲謝，沒理會旁邊看他的任向陽，直接回了班里。

    “這小家伙，還真是個心大的，近距離看到……竟然還沒事人一樣……”何潔搖頭苦笑道，不知道該怎么說秦書。

    任向陽剛想譏諷秦書兩句，卻是想起昨天開的全校會議，當(dāng)下不說話了。

     這兩天，整個學(xué)校都因為學(xué)生跳樓，鬧得沸沸揚揚，教職工里，氣氛都沉悶得厲害。

    所有人都覺得沒問題的“口頭批評”，竟就讓一個成績前三的學(xué)生，生生想不開去跳樓！

    涉事老師、班主任固然被狠狠批評，并且還有相應(yīng)懲罰，而其他老師，也都物傷其類。

    校長已經(jīng)說了，對待這些學(xué)生，千萬得小心，萬不能再出事情，任向陽想想自己前段時間的做事風(fēng)格，不由得后背冒冷汗。

    虧著秦書皮實耐艸，但凡換個臉皮薄的學(xué)生，那還不也跑去跳樓了？

    “聽說兩邊已經(jīng)在談了，學(xué)生家屬那邊要了40多萬……唉，可惜這個學(xué)生了……”

    “現(xiàn)在的學(xué)生，真是難教啊……”

    ……

    沒理會辦公室里的閑聊，秦書一溜煙地回了班里，把報紙塞進了抽屜，拿出自己買的50個信封，開始裝信。

    這些天寫出的20多個《B乎百文》稿件，被他全部塞進了信封，撿著名譽好的幾家雜志社，分類寄了出去。

     20多封信不是小數(shù)目，秦書還要記錄稿件郵寄情況。

    沒過一會，前桌的許婷就從背后伸出手，給秦書遞了張紙條。

    打開。

    張俊平：“你好點了嗎？”

    秦書輕車熟路地撕了片演草紙：“還好，你呢？”

    張俊平：“我還好，離得遠(yuǎn)，什么也沒看見……”

    青春期的閑聊，分外地沒有情趣，秦書看了也沒回什么，只是快速地把信放信封里，用兩面膠封上信封。

    好在這些80分郵票都是印在信封上的，不用秦書再粘。

     二十多個信件，鼓鼓騰騰，秦書發(fā)現(xiàn)自已好像又需要一個文件包。

    自己似乎有數(shù)不清的事情要做，苦B勞碌命。

    戴若希看秦書一下子就寫出這么多信件，只恨得牙癢癢的，他費盡精力，也才寫了兩三篇，此時看見秦書這個“手速黨”，只想狠狠把秦書咬一口。

    ……

     前面的張俊平，此時見了秦書的紙條，心里莫名舒了口氣。

    “你不會是喜歡我吧？”一句話，先前讓她的幻想直接暴露。

    她對秦書有好感，接觸這么久，關(guān)系這么近，沒好感才奇怪。

    可他一直在欺騙自己。

    “就這樣一天天地一起做題，一起參加高考，隨后再上一所大學(xué)也挺好的……”，這樣的想法，曾經(jīng)不止一次出現(xiàn)在她的心里，哪怕看到秦書和戴若希關(guān)系近，她也總能有借口說服自己。

    可是秦書的那句話，直接撕碎了心里的幻想。

    她一心學(xué)習(xí)，想走出這個小鎮(zhèn)子，這是她、她家人，一直以來的夢想。

    她不允許，有任何事情阻礙這個目標(biāo)，千軍萬馬過獨木橋，誰能保證自己一定考好？

    中原省，是全國有名的大省，勞動力輸出大省，每年參加高考的考生，也是全國有名的多，連年接近100萬，是全國參加高考學(xué)生最多的省份。

    但與之相比，其全省只有一所211，甚至如果不是“每省一高校”這個基準(zhǔn)，連這所211都不會有。

    與之相對比的是，每年錄取人數(shù)，卻與龐大的考生很不協(xié)調(diào)。

    前一年青華在中原的招生才有70個，京大也差不多，最頂類的名校，永遠(yuǎn)撿著那一小部分地區(qū)開放。

    “咱們省教育廳，每年都在京城求爺爺告奶奶地要名額，為了多那一個兩個名額，喝得胃病都犯了，但咱們總不能靠這三兩個名額活吧？

    咱們省那個正州大學(xué)，一年給咱們省里留四五千個名額，可那又有多大用處？

     一年80萬多些的考生，能有多少個人上青華、京大、重點211、985？

    百分之1！百分之1都不到！！

    不是一百個人里挑出一個，而是你必須打敗那80萬考生，然后在那些個零頭里，爭取好名次！

    不拼，你就考不上好大學(xué)，就走不出這個窮水鎮(zhèn)！”

    這是張俊平從小到大，最常聽到的話。

    她哭，是因為秦書那話說出來后，她就沒辦法再騙自己，只能在高考、秦書面前選一個！

    甚至不用想，她就已經(jīng)知道了結(jié)果！

     原本已經(jīng)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沒想到卻遇到學(xué)生跳樓這回事。

    “或許，這就是命，我還是擔(dān)心他……”

    張俊平轉(zhuǎn)回目光，將注意力集中到習(xí)題上，在高考之前，她只會與秦書聊學(xué)習(xí)。

     這，就是她的選擇。

    ……

    秦書對這樣復(fù)雜的女孩家心情，根本不了解，只是忙碌地進行自己的工作。

    寄信、查看各個報紙的刊發(fā)內(nèi)容……

    到中午吃飯時，更是簡單地吃了點，就去老街那，花30塊買了個便宜的單肩包，用來裝稿件之類。

    跳樓事件事實清楚，學(xué)校也急于消泯壓力，談判很快結(jié)束。

    秦父中間，又叫了秦書幾次，讓他去酒桌吃飯，外加跟兩個叔伯道歉，免得人家說他沒大沒小。

    他更是難得地拿出50塊錢，說給秦書當(dāng)紙筆費。

     一把錢被秦父拿到手里，足有五六百，滿面紅光：

    “看，都是我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