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輕啟薄唇，脫口而出的這句話，卻令躺在床上的蘇九，半天都回不過神來。
他說得太輕松、太隨意。
蘇九竟有些不敢相信。
甚至她還在心里想，顧硯書剛剛是真的說話了嗎？
但讓她再問一遍，蘇九卻像泄氣的皮球一般，沒有丁點兒勇氣。
“蘇九，你還在懷疑什么？”
蘇九沉默時，顧硯書又低頭，一張俊臉不斷朝她逼去，溫聲詢問。
“沒、沒什么。”蘇九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像是突然酒醒一般，變得畏首畏尾起來。
蘇九也不希望自己這么慫。
但她現在，就是沒有勇氣再說出，像剛剛說的那些話來。
她回答了顧硯書，想著顧硯書應當不會再問她些什么，便垂著眼眸打算從床上爬起來，回到外間去。
“蘇九，你現在也知道了我的心意，就沒什么想說的了？”
“我說心悅你、非你不可，你，就沒什么別的話要說？”
如果說，剛剛顧硯書說他愛上蘇九的話，蘇九會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那么現在，蘇九聽得真真切切。
顧硯書確實說了喜歡她，非她不可的話。
蘇九猛地抬頭，定定望著自己頭頂的男人，紅唇微張道。
“世子真的不是在逗奴婢嗎？”
顧硯書眉梢微揚，一臉認真地望著蘇九，“你覺得，我是那么閑的人嗎？”
蘇九搖搖頭。
“所以蘇九，你的表示呢？”
顧硯書再次俯身，繼續朝躺在床上的蘇九逼去。
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
蘇九屏住呼吸時，余光還瞥見了，男人單膝跪在床上的樣子。
不知怎么，她腦海里突然想起，顧老夫人前段時間和她說的話。
又想到顧硯書希望她表示，蘇九便脫口而出。
“世子，奴婢前些天去見老夫人了，老夫人說，她想讓奴婢當世子的妾………”
蘇九的聲音越來越低。
只因此時，顧硯書正垂眸，眼也不眨地盯著她。
和往常一樣，男人表情晦暗，看不出任何情緒。
但蘇九下意識頓住，能看出此時的顧硯書是不高興的。
她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么，頭越來越低。
“蘇九，你要求就這么低？”顧硯書突然伸手，將蘇九的下巴緩緩抬起。
兩人的眼神再度對視。
蘇九從顧硯書的眼神中，看出了幾分嗤笑的意味。
什么叫她的要求這么低？
蘇九有些不明白，她面露茫然，正想張口詢問什么，顧硯書便又問了句。
“那你呢？”
“蘇九，你想嗎？”
做妾，蘇九從未想過。
不止是顧硯書的妾室，全天下男人的妾室，蘇九都不想當。
可是顧硯書的正妻之位………
蘇九身子僵了僵。
她這樣的身份怎么夠呢？
想到這里，蘇九點點頭，一臉認真地開口道，“奴婢身份低微，只能做世子的妾……”
哦不，她一個奴婢，甚至還在青樓待過三年。
讓她做顧硯書的妾，都是抬舉她了。
蘇九眼眸微暗，又立馬改口道，“世子喜歡奴婢，奴婢也喜歡世子，那無論做什么，奴婢都愿意。”
“嗯。”顧硯書輕應一聲。沒再說話。
他抬手，輕輕撫了撫蘇九耳后的秀發，一個不帶任何情欲的吻，緩緩落到了蘇九額間。
寵溺、心疼。
……………
第二天。
蘇九醒來時，仍舊躺在顧硯書的床上。
這些日子，蘇九都是宿在外間矮塌上的，但是第二天醒來，她總能躺在顧硯書的床上。
當然，昨天也不例外。
即使兩人昨天很晚才睡，而且顧硯書還………蘇九還是撐著酸軟的腰背和腿，回到了矮榻上。
只可惜，她今天又又又從顧硯書的床上醒來了。
真是太奇怪了。
蘇九掀開床簾，一邊給自己穿衣服，一邊想到了那天在門口，她聽到的談話。
墨方說，香爐里有藥……
吱呀！！
“姨娘，您醒了嗎？”
蘇九的衣服還未穿好，房門便突然被人推開，與她年齡不相上下的兩個小丫鬟，笑意吟吟地走了進來。
“奴婢蕓兒（歲歲）給蘇姨娘請安。”
若不是還清楚的記得昨天晚上的事，蘇九甚至會懷疑，眼前的兩名小丫鬟叫錯人了。
但是，蘇姨娘？
顧硯書真的讓她做姨娘了？
她真的成了顧硯書名副其實的女人了？
蘇九抿了抿唇，心情有些復雜。
她望著眼前的兩名小丫鬟，“你們是新來的嗎？我以前怎么沒見過你們？”
蕓兒與歲歲對視一眼，兩人皆低頭，淺笑又恭敬道。
“回姨娘，奴婢等都是世子新買進府的丫鬟，專門來伺候蘇姨娘的。”
相比較蕓兒，歲歲的性子更活潑些。
她重重地點了點頭，靈動又俏皮道，“是啊是啊！蘇姨娘，世子今日剛買下我們，我們的賣身契都還在我們手里呢。”
兩人同時將賣身契高高舉起，遞到蘇九面前。
“世子說，這賣身契歸姨娘所管。”
賣身契？？
蘇九除了見過自己的，哪還見過旁人的啊。
“我就不收了……”她想推辭，蕓兒和歲歲卻強硬著，非要將賣身契交到她手里。
還說蘇九如果不收，就是不喜歡、不滿意她們，她們就要被送出鎮遠侯府了。
無奈，蘇九只好將兩人的賣身契收下。
“那這東西…我先留著。”
蘇九正扣著身上的紐扣，歲歲便忙出聲打斷她。
“蘇姨娘，世子吩咐奴婢和蕓兒姐姐來伺候您更衣。”
“來時世子特地交代過，說你以前的這些衣服都不必穿了，尤其是這些婢女服飾。”
經歲歲這么一提點，蘇九才想起，她現在穿的衣服，還是鎮遠侯府的婢女服飾。
而她現在，已經是顧硯書的妾室了。
蕓兒走到外間，很快便端著一個盤子走了進來。
“蘇姨娘，您看看這幾件衣裳，您更喜歡哪一件？”
“還有這些首飾，都是世子特意命人送來的。”
“……這些是地契和房契，世子說是送給姨娘，充作私產用的。”
隨著蕓兒和歲歲的解釋，蘇九很快便看到了，堆在外間桌上的那些琳瑯滿目的東西。
直到這一刻，蘇九才恍惚驚覺，原來做顧硯書的妾室，竟然是這樣的………
那她以后，是不是都要被困在這大宅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