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九仰頭看著顧硯書，一臉認真。
她美艷脫俗的臉上，不再掛著在青樓學的，因想賣弄風情而刻意表現出的嫵媚和妖嬈。
她收斂所有笑意，仿佛也要和顧硯書一樣，將自己的心全部刨開。
讓顧硯書看個明明白白。
但顧硯書覺得，蘇九不會這么做。
“你想說什么？”想到她剛剛說的話，男子端方的臉上，浮起一抹詫異的神色。
蘇九在青樓待過？
他垂眸看向蘇九，眼底都是不信和薄怒的神色。
他覺得這是蘇九為了讓他厭惡她，又編出來的另一個謊言。
顧硯書淺薄的眸色，此時就像一個深不見底的寒潭，直直落在蘇九身上。
大有一種，蘇九如果再繼續亂說，就會被他狠狠責罰的警示和危機。
但蘇九仿佛沒看到顧硯書的神情，仍舊一字一句道。
“奴婢說，奴婢以前在青樓待過，而且還待了足足三年時間。”
“這三年，奴婢在青樓里什么都學了，就像剛剛吻世子的舉動，都是奴婢學過的。”
“奴婢這一次沒有撒謊，世子如果不相信，大可以去問將奴婢帶進府的張嬤嬤。”
蘇九說完，便朝后退了一步，給顧硯書行禮，顧硯書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神情晦色。
“對了！還有一件事。”
男人還沒說什么，沉默半響的蘇九就像想起什么，又繼續說了句。
“什么事？”顧硯書蹙眉緊緊盯著她，心里浮起一抹不好的預感。
蘇九則攥了攥自己的掌心，睫毛輕顫，頓了好一會兒，才繼續垂眸道。
“奴婢在青樓待的這三年，有一位相好的，除了夫妻之實，奴婢與他什么都做……”
“蘇九！！”顧硯書忍無可忍，憤怒地打斷蘇九的話。
他大步躍至蘇九面前，眼神陰翳，伸手掐起蘇九的下巴，近乎咬牙切齒地問了句。
“你都在胡說八道些什么……”
顧硯書不相信蘇九說的話，他打心底里覺得，蘇九說這些話就是在騙他。
而且他剛剛也隱約意識到，蘇九會說出，更讓他生氣的話。
他做好了準備。
但是聽蘇九主動提起，她和別的男子什么都做了，顧硯書還是氣得失去理智。
他無法想象那個場景……
顧硯書冷冷抬起蘇九的下巴，逼近她，“你就這么想讓我厭惡你？”
迎上顧硯書冷漠的眼神，蘇九睫毛顫啊顫，“是。”
她低應一聲，眼見顧硯書更加生氣，她則錯開顧硯書的眼神，繼續火上澆油。
“因為奴婢不愿和世子有任何牽扯，也愿意將奴婢不堪的過去，全部告訴世子。”
“至于奴婢有沒有胡說，世子回去問張嬤嬤，就什么都知道了。”
她像是坦誠極了，說完這句話更是主動從顧硯書懷里退出去，俯身行禮。
“世子，奴婢說的全都是真的，若有半句謊言，天打雷劈！”
蘇九話音落下，顧硯書渾身一顫。
他陰翳的目光落在蘇九身上，雙手攥得死死的。
不知過去了多久，顧硯書才居高臨下，咬牙切齒道。
“好！！”
“蘇九，本世子姑且相信你說的！！”
“從今往后，我不會再對你說半句喜歡的話，你安心做你的丫鬟吧。”
顧硯書盛怒地丟下這句話，甩著袖子大步轉身，走出了這間屋子。
而蘇九也如自己所愿，成功將顧硯書惹怒了。
啪嗒一聲！
顧硯書一走，蘇九僵硬的身子，便猛地癱軟在地上，她雙手撐在地面想爬起來，手卻不停地顫抖著。
“誓言不會應驗的，我今天對顧硯書做了那么多壞事，都說禍害遺千年，我一定會活得好好的……”
“天雷什么的，都是假的。”
她從小發了那么多誓，也沒有什么誓言是應驗的。
所以她一定不會有事的。
蘇九念念有詞，將自己心里的恐慌，全部解釋為，是因為她發了一個虛假的誓言。
與顧硯書無關。
但蘇九說著說著，眼眶里的淚水卻不知什么時候，開始一滴滴地砸在地上。
看到落在地上的淚，蘇九才擦了擦眼角，悲痛地想：
她今天對顧硯書說的這些話，一定會斬斷顧硯書對她的所有情意。
畢竟青樓是真的，她曾經有一個相好也是真的。
但兩人止于情，合乎禮的舉動，卻被蘇九說成是什么都做了。
顧硯書如果真的去查，卻也只會憑查到的事，認為蘇九說的話都是真的。
也許查到這些，他避著蘇九還來不及呢……
想到這里，蘇九眼里閃過一抹悲痛的神色。
她摔在地上好半天都沒有爬起來，最后她干脆坐在地上，抱著膝蓋痛哭起來。
她承認自己喜歡顧硯書，但這個喜歡絕對會要了她的性命。
為了自己的小命，她還是選擇舍了顧硯書……
當天晚上，蘇九很晚才回候府。
當然，顧硯書早早就帶著墨離回來，沒給蘇九留車、也沒給蘇九留人。
蘇九是憑著一雙腳，才從仙人坊走回鎮遠侯府的。
而且也不知道顧硯書又對墨離墨方說了什么，從這天起兩人又變得對蘇九退避三舍。
蘇九雖然難過，但也狠狠松了口氣。
看來顧硯書是真的嫌棄她了。
…………
這天，一大早。
墨離找到蘇九，遞給她一個出府的令牌，公事公辦道。
“蘇九姑娘，您端午前一日休的假，不是被世子占了嗎？正好今日世子要外出辦事，所以準你一天假期，你可以出府逛逛。”
蘇九接過令牌，連忙垂眸道，“是，謝謝墨大哥。”
“嗯。”墨離應了聲，深深地看了一眼蘇九，才轉身離開。
蘇九拿著令牌，將上次顧硯書給她的十兩銀子帶上，就準備拿去錢莊存著。
“蘇九……”
蘇九走出清心閣，打算從后門出府，誰知她剛走到后院，就被冷映雪叫住。
聽到冷映雪的聲音，蘇九立馬僵在原地，不愿和冷映雪打交道。
她站著久久不動時，一個陌生的女聲也在此時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