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
“咳咳……”
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回蕩在空曠的大殿。
怒江散人坐在大殿上首，面色略帶一絲蒼白，眉宇間暮氣縈繞。
“拜見城主。”
宋明玉姿態恭敬，似是一如往昔。
只是，他眉眼低垂，掩藏著眼底那一抹不知名的神采。
‘按照各方勢力的推論，城主所剩壽元不到五十年，如果與人斗法廝殺，壽數還會縮減。’
怒江散人服用過數種延壽靈物，壽元要超過尋常金丹修士，但以觀氣之法、推演之法，依然能大致推測出怒江散人的壽數。
哪怕怒江散人以秘法遮掩，也無法瞞過所有人。
是以。
十數年前開始，外界各種有關怒江散人即將坐化的消息甚囂塵上。
特別是隨著數年前，怒江散人以閉關為由，很少出現在人前，此事愈演愈烈。
如果不是蘇劍辰的存在，怒江仙城恐怕已成動蕩之勢。
哪怕是現在，怒江仙城也不是穩如泰山，原因在于混元門、焚日谷。
蘇劍辰與姜青璇結成道侶，得妙音閣支持，固然讓怒江仙城不會落得最凄慘的境地，卻讓混元門、焚日谷不滿。
妙音閣雖說勢力遍布逍遙域六大國度，但對玄羅國各方勢力來說，依然是外來勢力。
外界無人知曉妙音閣的本部所在，不過，妙音閣最開始出現在大幽國，各方勢力皆默認妙音閣是大幽國勢力。
妙音閣在玄羅國各處建立情報據點，混元門等勢力不會在意，但絕不會允許怒江仙城落入妙音閣的掌控。
怒江仙城到底是玄羅國三大仙城之一，在玄羅國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散修匯聚之地。
某種意義上來說，掌控了怒江仙城，就等同于掌控了玄羅國的大部分散修。
所以，混元門、焚日谷等勢力，明里暗里都在使絆子。
不求其他，只為削弱怒江仙城的勢力。
哪怕妙音閣接手怒江仙城，也不能是處于巔峰的怒江仙城。
據宋明玉所知，怒江仙城里暗中接觸其他勢力的人可不少，不乏身居高位的仙城修士，宋明玉也在其中。
‘大廈將傾，或許我該找個機會帶著宋家跳離怒江仙城這艘破船。’
宋明玉眸光閃爍，升起一個念頭。
當然。
在怒江散人的面前，他不敢表現出一絲一毫的異心。
怒江散人再怎么衰老，到底是沒死，一巴掌拍死他沒有任何問題。
“本座讓你辦得事如何了？”
怒江散人聲音沙啞低沉，令宋明玉不自覺一個激靈。
“不負城主之托。”
宋明玉說著，取出一個包裹。
包裹內放置著幾顆圓滾滾的物品，有血腥氣彌漫。
“不錯。”
怒江散人神念掃過，輕嘆一聲：“本座如今壽元無多，所求不過是仙城能繼續延續下去，為玄羅國散修守得一處凈土。
可是，總有人吃里扒外……”
“屬下必不會背叛城主。”
宋明玉連忙跪倒在地。
“不會背叛？”
怒江散人低笑：“世間來往皆是利益，不會背叛無非是籌碼不夠罷了。”
“城主為仙城殫精竭慮一生，是為吾輩楷模，屬下自幼跟隨城主，受城主無數恩情，豈會做那豬狗不如之人。”
宋明玉心中一緊，連表忠心。
“嚯嚯嚯！”
怒江散人突然笑了起來：“你若真是如此，何不服下這枚心蠱丹？”
一揮手，一枚黑色丹藥飛到宋明玉面前，散發著濃郁的腥臭味，又好似一只蠕動的蠱蟲。
“屬下……”
宋明玉咽了口唾沫，有心拒絕。
心蠱丹乃是蠱修煉制而成的三品中階丹藥，最大的作用是用于控制其他修士。
雖是三品中階丹藥，但效果不遜色于尋常三品頂階丹藥。
只要修士將心蠱丹吞入腹中，心蠱丹就會化作一頭金丹蠱，盤踞在修士的金丹之上。
一旦被喚醒，金丹蠱會吞食修士的金丹。
正常來說，非元嬰修士不可清除。
“你不愿意？”
怒江散人淡淡問道。
“不敢。”
宋明玉一咬牙，仰頭把心蠱丹吞下。
形勢比人強，他若是不吃這心蠱丹，恐怕無法活著離開。
怒江散人的下一句話，更是讓他心頭一凜。
“你比康華幾人要有自知，這瓶定靈玄丹你且收下，好好為本座做事，本座不會吝嗇獎勵。”
怒江散人又屈指一彈，一瓶丹藥落在宋明玉身前。
“謝城主。”
宋明玉壓下心頭苦澀，接過丹藥，躬身拜下。
心蠱丹一吞，他很難再脫離怒江仙城這艘破船了。
雖然有元嬰大派的修士來接觸他，但見到元嬰修士都很難，更不用說讓元嬰修士出手幫他解除心蠱丹。
為今之計，只能暫時放棄這個打算，從長計議。
宋明玉離去后，又有幾名仙城修士前來，怒江散人如法炮制，對幾人恩威并施，逼迫幾人服下心蠱丹。
不從者，則一巴掌拍死了事。
‘怒江散人行事倒是果決，先是處理仙城叛徒，再以心蠱丹控制仙城幾處重要位置，自可將怒江仙城牢牢掌控在手中。’
城主府外，楚塵將一切盡收眼底。
以他的神念力量，再加上提前做的布置，足以瞞過怒江散人等人的感知。
早在楚塵決定對怒江散人出手，他就在做準備，如暗中掌控城主府外的陣法等。
‘不過，怒江散人手中的心蠱丹來得有些蹊蹺。’
楚塵沉吟。
心蠱丹的煉制難度極高，還要高于尋常三品頂階丹藥。
一般三品頂階煉丹師都無法煉制，更何況這么多枚心蠱丹，怎么看都不正常，或許有人在背后支持怒江散人。
‘前段時間，怒江散人曾暗中離開過怒江仙城一趟。’
當時，楚塵的精力更多放在異蟲秘境上，并未過多關注。
如今回頭看來，大抵是這一次的問題。
“心蠱丹，多出自天蠱門，難不成是怒江散人與天蠱門取得了聯系？”
楚塵思忖。
玄羅國以南，相隔數域的飛沙域，有一元嬰大派，名為天蠱門。
門下弟子多為蠱修，心蠱丹便是由天蠱門研制而出。
此番異蟲秘境出世，吸引不少天蠱門修士前來逍遙域，尋找噬靈山主留下的傳承、蠱蟲。
怒江散人因此與天蠱門取得聯系，也不是不可能。
‘是與不是，擒下怒江散人，將之魂煞人傀，一切便知。’
楚塵笑了笑，邁步走進城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