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聽到姜太太的回應,只見李秘書放下手機開始搜索,看來電話已經掛斷。
她皺緊眉頭,翻看手機消息和熱搜榜單,果然看到“華蕭集團老總未婚夫現身拍賣宴會場,驚艷眾人”的詞條。
她點開新聞照片,雖說未婚夫戴著面具看不清面容,但憑借閱人無數的秘書經驗,這身形背影早已暴露身份。
我見她神情凝重,以為是剛挨了訓心情不好,便輕聲問:“為什么不告訴她媽媽姜總在哪個醫院?你就不怕被炒魷魚嗎?”
李秘書放下手機,“姜總跟姜太太斷絕關系了,我不能說,不然就是背叛姜總。至于炒魷魚……” 她自信一笑,“除了姜總,沒人能開除我?!?/p>
李秘書推著我進電梯,我說道:“你好像很維護姜雨薇,不只是員工對老板的那種維護。”
“嗯,我跟了姜總七年,與其說是員工和老板,不如說我們是朋友。她是我見過最有能力的老板,沒架子、很隨和,還能開玩笑,不像我前幾任老板,錢少還鼻孔朝天,恨不得把我當奴隸使喚?!?/p>
她按下電梯鍵,緩緩說道:“所以我希望姜總能得償所愿,她就想和您長長久久,您應該能感覺到吧?”
我攥緊扶手,抿緊嘴唇沒有說話。
我當然能感覺到,光是復婚,姜雨薇就提過好幾回了。
之前我剛失憶,弄不清她話里的真實意圖,加上她總愛說反話,更讓我摸不著頭腦。但現在,我已經確定姜雨薇對我的心思不一般,她看我的眼神充滿侵略性,熾熱得讓人無法忽視。
更何況,這次車禍她本能地護著我……如果不是有很深的感情,一個人怎么可能冒著生命危險去救另一個人?
李秘書又說:“姜總這次傷得這么重,即便我不知道當時發生了什么,但我想她一定是在拼命保護您。姜總這個人優缺點很明顯,她十幾歲就扛起公司大旗,見慣了世間惡意,賺錢易如反掌,整人也是分分鐘的事?!?/p>
“商人不可能不懂算計,不然早就被人吞并了。而且她不是從底層摸爬滾打上來的富一代,而是家族精心培養的繼承人,根本不會低聲下氣討好別人,也不會去做太多消耗精力的事?!?/p>
“要她甜言蜜語哄著您、無微不至照顧您,我覺得挺難的。放在以前,我甚至覺得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做這種無聊的事,可她突然就變了,愛情在她生活中的比重開始和工作持平。您知道做一份美味的食物有多費時間嗎?這些時間姜總能開三個會、拿下幾個億的訂單,但她開始學烹飪了,還學會了種花、打理花圃,全都是因為您喜歡。”
“而且只要您遇到事情,不管大小,哪怕姜總嘴上跟您唱反調,也一定會護著您、讓您如愿。她付出這么多,我希望您哪怕失憶了,也能明白她的真心,真心希望您不要辜負她的真情?!?/p>
我沉默不語,陷入沉思。
回到病房后,李檸蘇被李秘書拉走了,當然,主要是因為李檸蘇工作繁忙,不得不去處理事務。
我坐在輪椅上,凝視著病床上一動不動的姜雨薇。
她臉色蒼白,美麗的臉上貼著幾塊止血貼,昏睡中眉頭緊鎖。她的上半身裹著紗布,纏了一圈又一圈,兩條胳膊也裹得嚴嚴實實,尤其是手掌,裹成了球形,連手指都看不清。
我抬手輕輕撫過她蹙起的眉頭,眼睛忍不住泛紅。
“姜雨薇……快醒過來吧?!?/p>
我守在姜雨薇身邊,等著她蘇醒,沒過多久,病房里來了一位頭發花白的老人。
看年紀大概七十多歲,精神矍鑠,只是臉色蒼白,顯得有些虛弱。最讓我震驚的是他的容貌,竟然和我夢里姜雨薇的爺爺一模一樣。
夢里的爺爺對我特別好,我之所以能娶到姜雨薇,也是爺爺安排的。
他身后還跟著李秘書。
老人也看見了我,雙眼通紅:“葉湫也在啊,那臭丫頭醒了嗎?”
我從怔愣中回過神,搖搖頭:“還沒,醫生說還要再昏睡一段時間?!?/p>
老人望著姜雨薇,深深嘆了口氣,隨后又看向我,眼中滿是疼惜與憐憫。
“聽說你失憶了,不知道還記不記得我?我是這臭丫頭的爺爺,把她嫁給你,是我安排的,我們……曾有過一段家人的緣分?!?/p>
我更是愣住,頭皮一陣發麻。
夢里的人居然和現實中的人重合了。
不僅是老爺子的長相,就連性格,還有姜雨薇母親對我的厭惡,都和夢里如出一轍。
那段記憶究竟是夢境,還是現實?
我忍不住頭痛,伸手扶住腦袋。
李秘書見狀,連忙安撫:“先生的頭之前受過撞擊,不能受刺激,董事長您暫時別跟先生敘舊了,免得刺激到他。”
“好好好,葉湫,想不起來就別想了,”陸老爺子神色擔憂,聲音溫柔又慈祥,和夢里疼我的爺爺一模一樣,“你和臭丫頭一起出了車禍,除了臉上的傷,其他地方做過CT檢查嗎?要是不舒服一定要說,讓醫生給你仔細檢查檢查。”
我身體沒什么大礙,姜老爺子這才在我身邊坐下,雙手拄著拐杖,說要守到姜雨薇醒來。
我忍不住多打量了老人幾眼,他疼惜孫女的情意盡收眼底,我的心情也隨之沉重起來。
李檸蘇說過,姜老爺子是為了替我撐腰才差點被人謀殺,而失憶前的我很可能就是始作俑者。
這么慈祥和藹的老人,我竟然為了報復姜雨薇而對他下手?
如果是真的,我簡直不是人。尤其是老人家這么心疼我,連李檸蘇都忍不住怪我,他卻一句責怪的話都沒有,反而關心我。
愧疚感翻涌而來,讓我坐立難安。
晚上十點,姜雨薇終于蘇醒。
眾人喜出望外,一窩蜂圍過去看她。李檸蘇和姜老爺子開心極了,忙著給她拿吃的喝的,悉心照料。
我擠不進去,聽到她喊老爺子的聲音,感覺她沒什么大礙,頓時安心不少。奔波勞累了一天,我早已疲憊不堪,便轉身想回病房休息,卻突然聽到一道低沉嘶啞的聲音傳來。
“葉湫,你不過來,要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