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
閻時年忽然站起身,一把奪過童三月手里的酒瓶,猛地砸了出去。
砰——!
酒瓶砸在墻面上,頓時碎了個四分五裂。
里面還剩下的半瓶酒,也淅淅瀝瀝灑了一地……
“你當真就這么在意我這具身體?這么在意這一顆心臟?是不是為了這顆心,你連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
他一只手死死地掐著她的肩膀,恨不得將她連骨帶皮都捏個粉碎!
她當真就這么在意這顆心臟嗎?!
童三月卻只是沉默地看著閻時年。
事實上,這個時候的她早就已經沒有任何意識了。
她甚至根本沒有聽清楚他說了什么,只聽到了那一句“夠了”……
夠了嗎?
是說她都喝完了嗎?
她很想問這一句,但只來得及說了一個字:“是……”
緊繃的神經一松人就失去了意識,一頭朝地上栽倒下去!
徹底醉死了。
閻時年一把接住了她。
女人軟綿得不可思議的身體就那樣砸進他的胸口,卻砸得他的心臟一片森冷。
呵!
她說,是。
她竟然真的這么在意這顆該死的心臟!
這顆該死的心臟!
驀地,閻時年只覺得心口一陣緊縮,心臟處猛地傳來一陣劇烈的絞痛!
“三爺!”
蘇管家驚呼一聲,上前就想扶住他,卻被閻時年揮手趕開。
明明痛到了極致,他的唇邊卻帶著笑。
痛啊……
痛了,才好呢……
閻時年抿著唇,感受著心臟處一陣陣緊縮的疼痛,幽深的眸底閃過一抹嗜血的幽光……
甚至隱隱透著一抹興奮……
仿佛痛的不是他自己一般……
這詭異的畫面,讓人只覺得不寒而栗。
閻時年一把抱起懷里的童三月,快步走了出去……
看也沒有看在場的其他人一眼。
整個包間里,一片寂靜。
陸少秦掃了一眼怔怔地坐在那里悵然若失的風輕輕,眸光微微一閃,露出一抹意味不明……
時苑。
閻時年將童三月放到床上。
蘇管家跟在兩人身后,見他一副不管不顧自己身體的態(tài)度,不免有幾分擔心:
“三爺,您的身體……”
閻時年卻是頭也不回就打斷了他:“出去。”
蘇管家哪里放心就任由閻時年這樣不顧自己的身體,硬著頭皮勸道:
“您還是找醫(yī)生過來看看吧?”
說完,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補了一句:
“您答應過夫人的。”
閻時年臉上的表情果然有了一絲變化,他看了一眼昏睡的童三月:
“反正她也不會在意……”
他這一聲似是在自言自語,又似在嘲諷。
蘇管家有些不明所以:“什么?”
閻時年卻沒再重復,只道:“把藥給我。”
這也算是妥協(xié)了。
蘇管家立刻高興地應了一聲:“是。”
才剛要轉身,閻時年又開了口:
“叫林醫(yī)生來一趟,免得某些人把自己醉死了。”
雖然聲音冰冷,語氣也不好聽,卻也不難從中發(fā)現(xiàn)幾分關心。
蘇管家一愣。
隨即心中一喜,看來,三爺對夫人也不像表面看著的那般冷清。
這樣也好。
雖然外面很多人都說,夫人根本配不上三爺。
夫人出身寒微,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護工,只因為照顧三爺有功,就被老夫人壓著讓三爺娶了她。
人人都為三爺感到不值。
但蘇管家卻不這樣想。
當年,三爺和他的兄長一同遭遇意外。
三爺因此心臟受損,落下惡疾。
三爺一向最敬愛的兄長,也因為那場意外變成了殘疾……
接連的打擊讓三爺變得性情暴戾、乖張陰鷙,讓人難以接近。
老夫人和老先生請了多少醫(yī)生、護工照料他,最后都因為受不了他的脾氣,或主動離開,或被三爺趕走。
唯一成功留下來的,只有夫人。
夫人不但細心溫柔,更是對三爺全心全意。
可以說,在三爺最艱難最黑暗的那一段日子里,都是夫人陪著他一起走過來的。
現(xiàn)在能看到兩人感情和睦,蘇管家自是很開心。
他很快給閻時年拿來了藥,又叫來了家庭醫(yī)生林醫(yī)生。
所幸,林醫(yī)生檢查后,童三月的身體并沒有什么大礙。
煮一碗醒酒湯,睡一覺就好了。
蘇管家聞言,松了一口氣。
看了眼坐在床邊的閻時年,他很識趣地將林醫(yī)生送了出去,將空間留給了閻時年和童三月兩人。
此時睡夢中的童三月,卻只覺得自己的靈魂飄飄蕩蕩仿佛又回到了前世……
她第一次在醫(yī)院見到男人時的驚喜與激動……
男人看她時一個又一個冰冷的眼神……
以及,那個陰冷潮濕的山洞里漫天的血色……
最后,所有的畫面都消失了,停留在了最初。
“嗚嗚嗚嗚,我好怕……誰來救我……”
“嗚嗚……師兄……”
“師父……”
一個小女孩兒蜷縮著蹲在地上,抱著自己的雙膝,瘦小的身體害怕得瑟瑟發(fā)抖。
周圍除了風聲,只有簌簌的草木摩擦的聲音。
忽然,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
“別哭了。”
對方的聲音很冷,還帶著幾分不耐。
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女孩兒一下就不害怕了。
她只睜著她那雙圓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著面前這個突然從天而降的男人,更確切地說,應該是一名青年。
“大哥哥,你長得好漂亮啊。”
“啊,大哥哥,你受傷了?”
“閉嘴。”
青年低呵了一聲,在女孩兒的面前蹲下來。
“上來,我?guī)愠鋈ァ!?/p>
“哦……”
女孩兒乖乖地趴在了青年的背上。
“大哥哥,你好高啊……”
“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大哥哥,你為什么一直不說話?”
“……”
“大哥哥……我們……會不會死啊?”
女娃兒趴在青年的背上,一直絮絮叨叨,像個嘮叨的小老太婆。
青年一直沒有說話,直到女孩兒問出最后那個問題,他才低低地說了兩個字:
“不會。”
然后,女孩兒就安心了。
后來,他們真的沒有死。
青年帶著她走出了那個谷底……
直到后來,青年要離開了。
小女孩兒不舍地拉著他的衣服:
“大哥哥,你要走了嗎?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你不說的話,那……那我就叫你……”
安靜的房間內,突然傳出一聲呢喃:
“默哥哥……”
女人的聲音很輕,很低,似乎帶著某種懷念,又似乎帶著一絲繾綣……
閻時年聽著童三月嘴里的呢喃,突然就笑了。
他俯身,撐在她的身體上方,一雙眼睛冰冷地看著她:
“你就這么……念著他嗎?”
他的眼神里突然閃過一抹狠戾,低下頭一口狠狠地咬在了她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