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就這樣一問一答,雙眼熬得通紅,熬了一晚上,直到完全把禧常在腦子里能記得的所有劇情全都交代清楚,一一記錄在冊后。
倆人這才意猶未盡止聲,猛灌幾杯溫聲,潤快要講冒煙的嗓子。
精神緊繃了一晚上,此時,緩過勁后,濃郁的疲憊感涌上大腦。
仲景雲(yún)只得叫人把禧常在抬回去,自個多灌幾杯濃茶醒神,簡單洗漱一下,餓著肚子上早朝。
于是乎,禧常在被皇上留宿晉華宮的消息,跟四面漏風的茅草屋似的,傳遍后宮。
云祥宮。
進寶飛速抬眼瞟了一眼,歪靠在靠枕上神游天外的水淼淼,小心翼翼端杯茶落在桌上,趕忙后撤,放輕呼吸,打好稿腹:“娘娘,昨夜皇上翻了禧常在的牌子,但是禧常在今早才被人送回來。”
言外之意,便是仲景雲(yún)讓禧常在在晉華宮留宿一晚,這可是皇后娘娘才有的待遇。
且,還是帝后大婚,才可以留宿晉華宮。
閑暇之時,是不能留宿的,以防皇上沉溺于女色,傷了身子,誤了朝事。
聽了進寶回稟的消息后,水淼淼一瞬蹙眉,低垂的眼眸中盡是百思不得其解。
昨日,經(jīng)過禧常在的異常表現(xiàn),連自己都能察覺出不對勁,沒道理仲景雲(yún)察覺不出。
最主要的是,自己前腳剛罰她抄寫佛經(jīng),后腳,仲景雲(yún)就翻她牌子給她做臉。
她和仲景雲(yún)之間最大的矛盾就是她不是原主,除此之外,仲景雲(yún)雖然忌諱自己,但也會給她留有臉面,以保皇后威儀。
但是她掌宮之權,早就被仲景雲(yún)做空,連鳳印也只是在云祥宮,而非她手中。
這樣看來的話,仲景雲(yún)昨晚肯定試探了禧常在,按照禧常在藏不住事的性子,肯定被這只老狐貍套出話。
她有強力預感,自己肯定被禧常在牽連。
還沒等她理出頭緒,門外便傳來禧常在的聲音。
春玲快步進門:“啟稟娘娘,禧常在過來給您請安,娘娘可要見?”
水淼淼神色閃了閃,扭頭,透過窗戶往外看,瞧見一個模糊人影,顯得有些局促不安,雙手不斷攪手中帕子。
“讓她進來吧!”
水淼淼想了想還是讓人進來,或許能通過她的話,得到一點提示。
“嗻!”
春玲出門把人領進來。
進寶等人,趕緊搬來秀墩,備好茶水點心。
看著逐漸逼近的身影,水淼淼目光上下打量她,禧常在身穿藕粉色襦裙,頭上就簪了一根木簪固定盤發(fā)。
臉型圓潤,兩頰尚有一絲嬰兒肥,眸中神色既愧疚,又后悔惶恐。
眼皮子底下全都烏青,雙腳虛浮,看樣子是被折騰得不輕??!
“婢妾給皇后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
平日里請安,只需雙手展翅交叉于胸前,左手在內(nèi),右手在外,頷首屈膝就行,非重大節(jié)日,無需行跪拜禮。
可她今日一來,雙膝便軟下去,舉止鄭重,神色虔誠對自己行跪拜禮。
見狀,水淼淼一瞬心里咯噔一下,涼了半截,這死丫頭肯定背后做了對不起自己的事情。
水淼淼十分篤定,只因這一連貫動作,加心虛害怕的眼神,她人麻了。
水淼淼頗為頭疼捏了捏眉心,對進寶使眼色,后者迅速把殿內(nèi)所有奴仆帶出去,讓他們站在遠處候著,自個親自候在門外,準備隨時伺候。
“起來吧!”
事到如今,既然避不開,那就躺平,順應自然好了。
左右不外乎,十八年后又是一條好漢。
聽出水淼淼話中的無奈和怨念,禧常在雙膝就跟被釘子釘住似的,不敢挪動分毫,雙手緊貼冰冷的地板,連額頭都不敢離地面一指高。
禧常在帶著哭腔怯懦道:“婢妾還是跪著比較好?!?/p>
說完,立即邦邦三個響頭鉆入水淼淼耳中,此時的她,已經(jīng)有點厭蠢癥了。
“今日除了給本宮請安之外,相比禧常在應該還有話交代吧?!?/p>
水淼淼的話過于篤定,禧常在心里更沒底了,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又磕一響頭:“婢妾知錯,昨夜皇上翻婢妾牌子,詔婢妾侍寢?!?/p>
“婢妾以為只需伺候皇上,努力為皇上開枝散葉就成,沒成想,婢妾過于愚蠢,沒腦子,讓皇上察覺出婢妾不對勁之處。”
“因為婢妾過于害怕,沒等皇上審問,便先一步告知來歷,秉著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主動把自己情況一一說明?!?/p>
“但是在坦白途中,不小心把皇后娘娘牽扯進來,因為在婢妾知曉事件中,牽扯到皇后娘娘,婢妾真是有口無心,但錯事已經(jīng)犯下了,無法挽回,請娘娘責罰婢妾?!?/p>
話里話外,全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仲景雲(yún)完美隱身。
無一不是說,自己蠢才會露出馬腳,而不是被人逼迫,其中牽扯到自己,也是無心之失。
好極了。
又是別人爭寵過程中的NPC,蠻好的!
人在無語的時候,真的會笑。
水淼淼嗤笑一聲后,不甚在意道:“既然涉及本宮,那就說說,在你已知事件中,本宮扮演什么角色,都做了什么事?”
這問題過于沉重,禧常在的心瞬間提到嗓子眼,她本就不聰明,靠著忽大忽小的膽子,橫行而已。
禧常在連忙搖頭,磕頭:“請娘娘責罰!”
這種事情,只能天知地知,她知皇上知,多一個人知道,她就多一分危險。
皇上已經(jīng)警告讓她一定要守口如瓶,今日要是不能守口如瓶,明日她就得東一塊西一塊了。
避而不談,答非所問。
水淼淼也不意外,消息鉆入仲景雲(yún)耳中,要是能隨便一個人都能撬出來,人能當皇帝?
“在本宮面前失儀,出去院子中跪著,順道多抄些佛經(jīng),靜靜心?!?/p>
“婢妾謝皇后娘娘恩典!”
沒被重罰,禧常在瞬間睜開因害怕而緊閉的眼睛,感激涕零,趕忙磕三響頭,緩緩起身往外走。
其實過來找水淼淼請罪,她已經(jīng)做好被重罰,打板子或是扇耳光的準備了,沒成想,皇后娘娘素質(zhì)真高,情緒也是真的很穩(wěn)定,被自己牽連都不動怒。
看著禧常在鮮血淋漓的額頭,就知對方是真心實意悔過,但也是身不由己,只能把自己拖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