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蕭胤直接無視了這樣的聲音,蕭承熙適時出現(xiàn)。
他身為太子,陛下又是他的皇叔,由他親自去規(guī)勸,自然是好的。
此時,虞江尋剛穿上蕭胤囑咐宮女連夜趕制出來的舞衣。
這舞衣的布料是浮光錦的,格外絲滑,觸感生涼,若是夏日穿起來自然格外舒坦。
她膚色白皙,浮光錦的顏色又格外艷麗,面料薄如蟬翼,閃爍動人,浮光錦價值連城,一匹布料難得,如今就這么穿在了虞江尋的身上。
她走出來時,蕭胤毫不掩飾自己眼中的驚艷之色,正想說些什么,忽然,周盛海走進(jìn)來說:“陛下,太子殿下來了。”
他不由得皺起了眉,突然被打擾了好興致,他自然是不高興的。
蕭胤本想讓虞江尋先進(jìn)去躲躲,緊接著,蕭承熙竟直接走了進(jìn)來。
他身上還裹著從外面帶來的寒氣,一踏進(jìn)殿內(nèi),熱浪如潮水般洶涌而至,撲到他的身上。
蕭承熙的腳步不由得頓了頓,瞥了一眼兩個巨大的燎爐,隨后又看向虞江尋。
浮光錦太過垂順,將她的身軀曲線勾勒出來,一雙白皙的胳膊在布料中若隱若現(xiàn)。
他眉心重重一跳,強(qiáng)迫自己挪開了視線。
蕭胤沉聲道:“阿尋,你先去偏殿。”
“是。”
聽到蕭胤喚她阿尋,蕭承熙心中的不爽之意幾乎要冒出來了。
阿尋......
蕭胤一直這樣喊她,這個稱呼,明明是專屬于自己的。
“你來做什么?”
蕭承熙不答,只是轉(zhuǎn)而看了看四周。
金鑾殿不知何時,地磚上鋪了厚厚一層羊毛毯,方才虞江尋是赤著腳站在這上面的。
他明知故問:“皇叔這幾日,讓修儀娘娘與您同住的?”
蕭胤一臉無所謂的樣子,說:“是又怎樣?朕是皇帝,只是和一人同寢同住而已。”
蕭承熙面無表情,殿內(nèi)的火令人感到燥熱,他看著蕭胤這副春風(fēng)得意的樣子,只覺得煩躁。
明明這是他最想看到的局面,阿尋真的成了能左右蕭胤思想和行動的人,在這種關(guān)頭,他不該來規(guī)勸蕭胤讓他清醒,反倒應(yīng)該讓他更加沉醉其中才對。
可是一想到虞江尋日日在這里陪著他尋歡作樂,對他展顏輕笑,他便嫉妒到幾乎要失去理智。
“可是陛下不該沉淪其中難以自拔,如今朝堂上下人心不穩(wěn),更該陛下出面,穩(wěn)定臣子的心。”
他淡聲說:“更何況,如今戰(zhàn)事吃緊,陛下也該作出表率。”
這句話莫名戳到了蕭胤的憤怒之處,他猛地將桌上的茶杯掃了下去,怒斥道:“朕有什么錯?朕該作什么表率?一國天子,難不成要日日挨餓受凍,狼狽至極,才算做出表率?”
蕭承熙的瞳孔倒映著他的憤怒表情,他只覺得諷刺。
這樣的人,竟然當(dāng)上了帝王。
更可笑的是,曾經(jīng)的自己竟然愚蠢到相信了皇叔的話,心甘情愿地將皇位讓了出去。
換來的結(jié)果卻是這樣的。
這樣的大好河山,他守不住的。
“皇叔,最起碼,您不該在修儀娘娘身上花太多的心思,這樣遲早有一日,會讓她成為眾矢之的。”
蕭胤覺得荒謬。
“朕不過是愛看她跳舞,她會哄朕開心,和你們都不一樣。”
話音剛落,虞江尋忽然身披寬大的衣袍,將身軀籠罩了起來,快步走到蕭胤面前。
“陛下,您別動怒......”
蕭胤面色緩和了下來,主動伸手?jǐn)堊×怂难溃骸鞍ぃ憔妥陔奚磉叀!?/p>
虞江尋看了一眼蕭承熙,低聲道:“太子殿下與您談?wù)搰拢兼谶@里聽,實在不妥。”
聽到這句話,蕭胤不免有些感嘆。
他們都覺得虞江尋妖言惑主,接近他是有利可圖。
只有蕭胤自己清楚,虞江尋她有多么乖巧、多么自覺。
“你不用躲,朕相信你,你就坐在這里。”
虞江尋裝作無奈的樣子,應(yīng)了下來。
蕭承熙深吸一口氣,覺得自己的身上也出了一層薄汗。
“陛下還是三思,您若是真的寵愛修儀娘娘,便不該這樣。”
蕭承熙原以為這句話他也聽不進(jìn)去,沒想到他還真的認(rèn)真思索了起來。
蕭承熙走后,虞江尋主動道:“陛下,臣妾還是搬回清寧宮吧。”
現(xiàn)在局面緊張,以退為進(jìn),才是明智之舉。
果不其然,蕭胤聽她主動這樣要求,反倒是依依不舍了起來。
“阿尋,委屈你了......”
虞江尋拉著蕭胤的手,柔聲道:“臣妾承蒙皇恩,能與陛下同住已是莫大的福分,如今不敢奢求過多,更何況清寧宮離得金鑾殿不遠(yuǎn),臣妾可以日日來找陛下。”
蕭胤就道:“天寒地凍,還是朕去找你的好。”
......
此時,未央宮內(nèi)。
昭妃坐在窗邊,手中緊緊攥著蕭姝月生前愛穿的衣裙,呆呆地看著外面。
她輕聲說:“冬日里的景可真難看啊,連樹葉都沒了。”
宮女眼眶泛紅,看著明顯消瘦下去的女人,道:“娘娘,您吃點東西吧。”
她搖搖頭,說:“這幾日,本宮總想著要夢到月兒,可是每次都夢不到,你說,月兒是不是在怪本宮,怪她的母妃沒能保護(hù)好她......”
宮女嘆了口氣,這幾日,她闔上眼皮睡著的次數(shù)都屈指可數(shù),更別說做什么夢了。
“娘娘,這事不怪您。”
她頹靡了好幾日,精神一直恍惚不定。
宮女忽然說:“娘娘現(xiàn)在該打起精神來,為公主報仇才是。”
昭妃苦笑一聲:“報仇?那匹白馬死了,那個奴才也死了,他們帶走了本宮的月兒,現(xiàn)在,也就剩下于嬪了......”
她落下兩行淚,仰頭問宮女:“你說,為什么陛下不肯把于嬪殺了,只是褫奪封號,只是降了位分!”
宮女有些猶豫,說:“應(yīng)當(dāng)是,還沒法確定,于嬪娘娘一定是兇手吧......”
當(dāng)天夜里,冷風(fēng)陣陣。
未央宮內(nèi)。
宮門緊閉,昭妃走過去的時候,門外的侍衛(wèi)將她攔住。
“昭妃娘娘,于嬪娘娘正在禁足,陛下下旨,任何人不得進(jìn)去。”
昭妃冷冷看著他,說:“讓開。”
她現(xiàn)在都失去了蕭姝月,別的一切都無所謂了。
更何況,于嬪是殺了她孩子的兇手,蕭胤將她禁足,難不成是要保護(hù)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