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胤下了早朝批閱奏折時,總是莫名想要見到虞江尋。
他自己覺得奇怪,因此傳喚了陸昭儀。
因為蕭胤自己也覺得,這些日子召見虞江尋的次數(shù)太多了,是不是只要換一個女人在身邊,他就不會總想著她了。
眾人皆知蕭胤的金鑾殿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入內(nèi)的,陸昭儀得知此事,特意打扮得艷麗,去了金鑾殿內(nèi),生怕自己無意間的舉動會討嫌,始終小心翼翼地服侍著蕭胤。
因此,昨日在金鑾殿內(nèi)的景象便是,一個人一絲不茍地看著奏折,另一個人雷打不動地直挺挺站在一旁研墨。
安靜是安靜,陸昭儀也沒了什么存在感。
蕭胤本就看不下去奏折,偶爾停頓片刻歇歇雙眼,一抬眸就發(fā)現(xiàn)陸昭儀仍然盯著她手里的墨條,沉默不語。
實在是太無趣了。
他有些頭疼,就道:“先別研墨了,給朕揉一揉。”
陸昭儀連忙擦干凈手指,斟酌著力道將手指放在他的兩側額角,輕聲道:“陛下辛苦了。”
來了金鑾殿這么久,就說了這么一句不痛不癢的話。
蕭胤無奈,閉上雙眼后,回想起的卻是今早看見虞江尋的場景。
當時蕭胤只能看見她的側臉,她做事認真,眼睛眨也不眨,就為了收集露水。
還真是傻......
也不知道她怎么樣了。
好巧不巧,這時周盛海偏偏端上來一杯剛泡好的茶。
蕭胤見狀,眼神頓了頓,自然地將茶拿了起來,問:“那半壺露水呢?”
陸昭儀站在身后,疑惑地眨眨眼。
周盛海自然知道蕭胤所指的是什么,笑呵呵地說:“沒有陛下的授意,奴才等人不敢私自去動它。”
蕭胤意味不明地哼笑一聲,看起來像是嘲諷一笑,可細細看去,又能察覺出幾分歡愉來。
陸昭儀在金鑾殿內(nèi)待的時間不久,她走的時候,有些落寞地回頭看了一眼金鑾殿,泄氣似的搖搖頭。
她上年因父親被陛下賞識而入宮,位分雖是九嬪之首,奈何她天生笨嘴拙舌,不懂得要如何討別人的歡心。
好不容易得到了一次入金鑾殿內(nèi)的機會,期間她好些次鼓起勇氣打算講話,可是隨后又被殿內(nèi)的肅穆氛圍擊退。
蕭胤就這么挨到了第二日。
晌午,虞江尋是被蕭胤身邊的太監(jiān)用軟轎接過去的。
她病懨懨的,刻意沒有掩蓋唇色的蒼白。
蕭胤見狀,連忙問:“怎么回事?那藥你沒喝么?”
虞江尋一只手捂著心口,雙眸微微泛著紅。
她抬起頭,眼尾懨懨地垂著,瞧著格外可憐。
“嬪妾喝了,但是并不管用。”
蕭胤見狀,眉頭皺在一起,無奈道:“朕都說了,那樣的小事不必你來做,你瞧瞧,著了風寒,身子自然是難受的。”
虞江尋微微咬著下唇,不肯靠近蕭胤。
她這副模樣看得蕭胤心格外軟,道:“到朕身邊來。”
虞江尋一向聽話,此時卻不肯過去,啞著嗓子說:“嬪妾不敢,嬪妾怕身上的病氣傳給了陛下。”
見她都難受成這樣了,還在擔憂自己,蕭胤直接將她拉了過去。
“周盛海,去請?zhí)t(yī)來瞧瞧。”
虞江尋歉疚地說:“嬪妾本想是為陛下做點事情的,沒想到弄巧成拙,最后反倒是讓陛下?lián)牧恕!?/p>
蕭胤伸手摸了摸虞江尋的額頭,聲音放柔了些許:“好了,你的心意朕都明白了。”
“等太醫(yī)看過之后,你乖乖吃藥。”
說罷,蕭胤想了想,總覺得要給點什么甜頭才叫哄人。
于是,他又道:“等你好了,朕過幾日帶你去湊熱鬧。”
虞江尋好奇地問:“什么熱鬧?”
“年年到了這時候,那些皇子悶得太久了,便喜歡湊在一起比賽作詩寫詞,原先朕是不在意這些的,只是沒想到他們自己默默把這事情當成了一個節(jié)日,所以朕就干脆命令,每年這時候,再召集些新臣,連同這些皇子一起好好比試比試。”
“剛好朕也能了解一番這些皇子平日里是不是不務正業(yè)。”
他像是因為虞江尋著了風寒,所以說話的聲音格外輕。
“之前皇后和賢妃她們都愛去,說是想趁此機會賞花,實則就是為了看看她們的孩子是否足夠優(yōu)秀罷了。”
虞江尋問:“嬪妾也可以去?”
“后宮里平日也沒什么有趣的事情,你要是想去湊熱鬧,朕就帶你去看看。”
畢竟在蕭胤看來,虞江尋小他很多,心性不如皇后那樣的成熟,成日里待在后宮,只怕也會煩悶。
虞江尋想了想,知道自己也許會見到蕭承熙。
不知道是出于報復心理還是什么,她鬼使神差地答應了。
蕭胤怕她顧忌賢妃,添上一句:“到時候賢妃一門心思只想著和佑兒較勁了,你放心就是。”
虞江尋攬著蕭胤的脖頸,脆生生道:“陛下為嬪妾著想,嬪妾自然放心。”
太醫(yī)來了之后,為虞江尋把過脈,便道只是尋常的風寒之癥。
虞江尋咳的厲害,每一聲咳落在蕭胤的耳朵里,都令他無比心疼。
太醫(yī)寫了個方子,蕭胤親自看過之后,道:“這方子不行,再寫一個,要好的藥材。”
太醫(yī)愣了愣,有些不確定地看向虞江尋。
沒記錯的話,這位應當是個新主子吧?
沒想到陛下會對她這么上心。
太醫(yī)無奈解釋:“陛下,用藥講究的是循序漸進,溫養(yǎng)經(jīng)絡,好的藥材自然藥效更好,只是這只是普通風寒,治病要是急功近利,只怕日后再有什么病癥時,難以痊愈。”
蕭胤只好勉強接受了這一說法,道:“朕就命你這幾日照料好她,若是遲遲好不了,朕就得好好問問你了。”
虞江尋連忙拉著蕭胤的手,啞聲道:“陛下別這樣,本來就是嬪妾身子弱,怎么能怪太醫(yī)?”
蕭胤靜靜盯著她,道:“好,朕知道了。”
虞江尋滿足地笑了,整個人就這么靠在他的懷里,臉頰貼著他的心窩。
“陛下這么關心嬪妾,嬪妾就很滿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