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難得都起晚了。
皇后早就知道時辰,所以早早地在外候著,不僅僅是她,連諸位皇子也是。
可偏偏蕭胤就這么起遲了。
虞江尋和蕭胤出現在眾人視野中時,蕭胤仍在低聲和她說著話。
“你累著了,今日可以不用出來的,好好歇著就是。”
“臣妾才不要......”
兩人的聲音漸漸停歇,抬頭一看,眾人都直勾勾地看著他們兩人。
舒昭容笑得意味深長,沖著她眨眨眼。
虞江尋無奈一笑,偏偏這個笑,被旁人看去,還以為是她得意洋洋的笑。
有人低聲嘟囔了一句:“妖言惑主……竟然害得陛下都起遲了。”
他溫聲道:“你先過去坐。”
虞江尋不動聲色地走了過去。
蕭胤輕咳一聲,他也知道自己遲了許久,外面的人顯然都等木了。
他并未解釋什么,只是若無其事地說:“秋高氣爽,今日宜秋獵,待會你們便自己去選心儀的馬和弓箭,但一定要注意,不要受傷。”
說罷,他看向蕭承熙,幽幽道:“承熙的手受了傷還沒好,所以今日不必勉強了。”
話音剛落,有人就好奇地看了過去。
這才發現他的兩只手上都纏了厚厚的白布,瞧著格外笨拙。
蕭宸錦先是一愣,隨后高聲質問:“太子殿下做什么能傷了兩只手?”
虞江尋:……
她忽然有些心虛,偷偷瞥了一眼蕭承熙。
偏偏就是這非常不明顯的一眼,旁人都注意不到,蕭承熙卻在瞬間捕捉到了。
他故意舉起了手,波瀾不驚地說:“練劍的時候被人傷了而已。”
這話蕭宸錦就更不信了,蕭承熙的劍術,他是見識過的,身邊還能有什么能耐的人能把他傷了,更何況他是太子,誰敢傷他。
蕭承熙莫名添了一句:“和我練劍的人膽子比較大,我一時不慎,被傷了。”
虞江尋不再看他。
蕭胤無奈地望著他還不肯消停,舉著手晃悠,說:“好了,你今日不必逞強參加,在一旁老老實實坐著吧。”
蕭承熙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眾人起身,虞江尋回想起昨日蕭承熙說的話,也跟著人群慢悠悠走了過去。
出乎意料的是,昭妃竟然也牽著蕭姝月來了。
蕭胤本想直接過去找虞江尋,瞥見了蕭姝月,腳步停下了。
“秋獵,又不是什么玩鬧的地方,你帶著月兒過來做什么?”
昭妃連忙解釋:“臣妾自己來,月兒不肯,哭鬧著要跟來。”
蕭胤緩和了臉色,看著蕭姝月柔聲問:“這么多匹馬,月兒怕不怕?”
她還真有些怕,怯生生地眨巴著眼睛,想往昭妃身后藏。
昭妃抓著她的胳膊,不許她躲。
“月兒才不怕,是不是?陛下,月兒知道您來秋獵,所以也想黏著您呢。”
這話就有些假了。
實際上是昭妃想找個能一直黏著蕭胤的由頭罷了。
蕭胤叮囑道:“外面風大,你多給她穿些衣裳,別讓她靠近這些馬。”
小小的人站在馬旁邊,看著著實嚇人。
昭妃不以為意,只是象征性地拽著蕭姝月往后去了去。
蕭胤不再看她,徑直走到虞江尋面前。
今日的風依舊很大,她的發絲凌亂,蕭胤伸手為她輕輕掖在耳后,溫聲道:“來,挑一匹你喜歡的。”
虞江尋舔了舔干燥的唇,有些緊張。
她繞來繞去,看了半天,最終指了指一匹純白色的小馬駒,道:“看起來挺溫順的,要不然......”
蕭胤伸手摸了摸它的腦袋,它沒有絲毫的反抗,乖巧站在原地。
這匹馬也不算壯碩,四條腿不長,看著還有些年幼,的確適合虞江尋。
于是,太監立馬牽著它往外走。
幾人走到人群的外圍,剛好出現在蕭承熙的視野范圍內。
虞江尋正猶豫著要怎么上去,蕭胤故意放大了她的窘迫,道:“要不要朕幫你?”
虞江尋故意狠狠剮了他一眼。
美人嬌嗔,總能看得人心癢難耐。
他朗聲一笑,忽然彎腰將虞江尋抱了起來。
虞江尋死死摟著他的脖頸,勉強踩著馬鐙上去了。
蕭胤揮退了下人,親自牽著馬的韁繩,緩步走著。
“朕為你牽馬,你慢慢適應。”
虞江尋受寵若驚。
且不說別的,蕭胤是什么尊貴的身份,他竟然紆尊降貴地為旁人牽馬。
還好此時此刻注意到他們的人不多,否則要是被有心之人看見了這一幕,再傳到前朝大臣的耳朵里,只怕上書諫言的人要更多了。
蕭承熙就坐在不遠處,尚未痊愈的雙手無力地垂在冷風中,他面無表情地看著不遠處的兩人。
蕭胤慢慢走著,忍不住抬頭去看坐在馬上的虞江尋。
哪怕天氣依舊陰沉,也難掩她的清麗。
虞江尋漸漸不害怕了之后,蕭胤便試著放開了手,悄無聲息地站在原地,靜靜看著她騎著馬越走越遠。
一直到虞江尋驟然回過神來,發現蕭胤已經離她很遠了。
蕭胤兩只手掌攏在嘴邊,高聲道:“自己回來!”
虞江尋笨拙地拉扯著韁繩,馬兒像是理解錯了她的意思,忽然調轉了頭,朝著蕭承熙飛奔而去。
虞江尋:......
歪了啊!
蕭承熙方才被那幅場景刺激的不輕,正獨自坐在那里默默喝著酒,忽然聽到了馬蹄的聲音,且聲音越來越近,他疑惑地撩起眼皮。
緊接著,就看見馬背上的人裙擺被風吹起,肆意飄揚,發絲也飄在半空中,如果虞江尋不是那副害怕緊張到極致的表情,還算是英姿颯爽。
蕭承熙站了起來,就這么看著白馬離自己越來越近。
虞江尋越緊張,身軀越難以放松,兩腿緊緊夾著,馬兒以為是受到了鼓舞,逐漸放肆了起來。
蕭承熙有些頭疼,輕巧地閃躲了一下,于是馬兒毫不留情地將他的矮桌踢翻,也正是因為這樣,它總算停了下來。
虞江尋渾身一軟,再加上馬是驟然停下的,她身子不穩,就要這么摔下來——
就當她已經緊緊閉上眼睛,準備迎接這一刻的窘態時,整個人穩穩落在了蕭承熙的懷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