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太后把那件事說出去了?
不然白梧桐此番舉動實在蹊蹺!
若說是巧合,那也太巧了。
那么多花房的宮女,怎么就選中了可欣?
王德才在這深宮里摸爬滾打多年,對任何風吹草動都極為敏感。
他能夠在宮中屹立不倒,靠的就是心思縝密。
哪怕是旁人眼中再尋常不過的小事,他都會做最壞的打算。
這后宮之中,眾多妃嬪鉤心斗角,稍不留意,便會被卷入無盡的漩渦,尸骨無存!
“王德才,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管事嬤嬤滿臉怒容,眼眶泛紅,“你必須馬上把可欣帶回來!要是她出了任何差錯,你就徹底斷了血脈傳承!”
她一生的心血都傾注在了女兒身上,怎能不著急!
“我明白,你先別著急。”王德才強裝鎮定,輕聲安慰,“你先回花房,千萬不要在皇后娘娘面前露出絲毫不滿。剩下的事就交給我,你放心,我一定想辦法把可欣平安帶回來!但要是讓皇后察覺到你的情緒,說不定會更難辦。”
待嬤嬤離去,王德才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轉身回到養心殿。
此刻貿然去找白梧桐絕非明智之舉,稍有不慎便會打草驚蛇。
萬一這真的只是巧合,自己這般急切反倒會引人懷疑。
而且作為皇上身邊的貼身太監,行事必須要有合適的由頭。
恰在此時,殿內傳來張承宴的聲音,“王德才,給朕沏盞溫茶來。”
“奴才遵旨。”王德才趕忙應下,手腳麻利的端著沏好的茶走進殿內,恭恭敬敬的遞上,“皇上,請用茶。”
他猶豫片刻,壯著膽子說道,“奴才聽聞皇后娘娘近日心情欠佳,今兒個從花房搬了好些花過去。皇上,您看要不要再吩咐花房,多送些珍稀品種過去?也好讓皇后娘娘知曉您的心意,消消氣。”
“不必了,她既然想慪氣,就隨她去。”張承宴神色冷淡,一想到白梧桐近日的態度,心中便有些不悅。
自己已經給了臺階,她卻不肯下,那就隨她去吧!
王德才見狀,又換了個角度,“那要不……奴才給公主殿下和太子殿下送些新奇玩意過去?皇后娘娘之所以生氣,無非是誤會皇上對太子殿下的疼愛不夠。但奴才心里清楚,皇上最看重太子殿下,而且您也有好些日子沒去看望公主殿下了,小公主想必也十分想念您。”
提及公主,張承宴的眼神瞬間柔和了下來。
他對這個唯一的女兒寵愛有加。
小公主生得粉雕玉琢,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滿是純真,每次望向他時,都讓他的心都化了。
“你說得在理,不過朕這會不想去鳳儀宮,你派人把昭陽公主接到朕這里來。”
“奴才這就去。”王德才暗自欣喜,終于有了去鳳儀宮的借口。
他匆匆趕到,白梧桐早已料到他會來,臉上卻不動聲色,佯裝驚訝,“王公公,你怎么突然過來了?”
“皇后娘娘,是這樣的。”王德才恭敬行禮,“皇上思念公主殿下,特命奴才前來接昭陽公主去養心殿。”
“原來是這樣。”白梧桐微微皺眉,面露擔憂,“可昭陽還年幼,萬一要是出了什么問題,那可如何是好?這可是本宮唯一的女兒,不容有任何閃失!”
王德才知道她是什么心思,無非就是還對太子的事情心中有氣,“皇后娘娘盡管放心,有皇上在,公主殿下必定安然無恙。皇上實在想念公主殿下,才想著讓公主殿下過去的。”
“算了吧,不如你讓皇上過來。”
“皇后娘娘,您這可真是為難奴才了。皇上對公主的疼愛那是有目共睹,若是奴才沒能把公主帶回去,皇上怕是要怪罪。”
話說到這個份上,白梧桐這才點了點頭,示意迎春去內室把昭陽抱出來。
王德才趁機打量四周,裝作不經意的說道,“皇后娘娘,奴才方才進來時,瞧見一位眼生的宮女。”
“哦,你說的是可欣吧。”白梧桐神色平靜,“本宮這兒負責照料花草的宮人生了病,本宮總不能讓她帶病做事,便從花房要了可欣過來。”
“原來如此,等那位宮人的病好了,便讓她回花房吧,奴才瞧著她不怎么伶俐。”
“那倒不必。”白梧桐微微一笑,眼神中閃過一絲深意,“既然把人要來了,就留下吧。多一個人,以后也能避免人手不夠的麻煩。”
交談間,王德才一直不動聲色的觀察著白梧桐的表情。
一切都很正常,根本看不出什么東西。
就在這時,可欣抱著幾盆花匆匆走進來,一時沒注意,竟直直的撞在了王德才身上。
她嚇得臉色煞白,連忙低頭道歉,“王公公,奴婢實在不是有意的,還望您恕罪。”
王德才臉色一沉,厲聲斥責,“你這丫頭怎么如此冒失!才剛到皇后娘娘宮里,就這般毛毛躁躁,如何能做好差事?”
隨后,他轉向白梧桐,“皇后娘娘,這丫頭毫無經驗,冒冒失失的,別到時候沖撞了您,奴才這就去花房給您挑個更穩重的宮女過來!”
白梧桐卻擺了擺手,“不過是個小失誤,說說她便是,何必再把人趕走。要是傳出去,她指不定要被其他宮人笑話,對她反倒不好。”
白梧桐看向可欣,目光溫和,“可欣,以后多跟著迎春和嬋兒學學規矩,自然就能把差事做好了。”
可欣有些茫然,下意識的看向王德才,眼神中滿是求助。
她只知道要假裝冒失,對于后面該怎么辦完全不明白。
王德才趕忙說道,“娘娘,您何必費心思調教她?奴才馬上給您找個更合適的!”
“不必了,本宮瞧著可欣這丫頭順眼,就留下她吧。”
王德才心中暗急,自己接連兩次暗示,都被白梧桐巧妙的擋了回來。
若再執意提起,必定會引起懷疑!
恰好此時,迎春抱著昭陽公主走了出來,他只得無奈的給可欣使了個眼色,讓其先行告退。
看著王德才離去時那焦急的背影,白梧桐嘴角微微上揚,心中愈發篤定。
可欣確實是一枚極為關鍵的籌碼!
至于該如何運用,她已有了初步的打算。
王德才將昭陽公主送到張承宴身邊,第一次在侍奉時顯得心不在焉。
他的腦海中,全是如何把可欣從鳳儀宮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