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承宴語氣決絕,一錘定音,根本沒給靳薇歌任何反駁的機會。
他放下湯勺,神色冷峻地吩咐道,“從今日起,若是靳妃不吃東西,你們就強行喂她,無論如何,該吃的一口都不準少,明白了嗎?”
“皇上……”靳薇歌美眸含淚,聲音哽咽,“您怎能如此狠心,曦月她……”
張承宴沒有絲毫停留,轉身徑直離去。
又是曦月!
他此刻滿心厭惡,再也不想聽見這個名字!
“從今日起,誰都不許再提這個名字,省得靳妃聽見了徒增憂心,就這么定了。”
張承宴的身影漸行漸遠,靳薇歌目光癡癡地目送著他。
她心中暗自期盼,期望他能像往昔那般,再回頭看自己一眼,回憶起曾經的趣事,笑著來逗自己開心。
然而,一切都只是奢望。
直到那身影徹底消失不見,他都未曾回頭,甚至連腳步都沒有絲毫停頓。
“呵,本宮早就該明白的……”靳薇歌心如死灰,緩緩躺倒在床上。
沒過多久,張承宴指派的兩個嬤嬤便到了。
“靳妃娘娘,我們來伺候您用飯用藥。”
靳薇歌滿心抗拒,根本不想進食。
可這兩個嬤嬤卻毫不客氣,一人用力按住她,另一人直接將勺子懟進她嘴里。
“娘娘,奴婢也不想讓您遭這份罪,可實在沒辦法,這是皇上下的死命令。要是哪天您沒吃完,奴婢二人可就得丟了性命。”
靳薇歌生病這件事,并未引起太多人的關注。
眾人瞧過熱鬧后,便各自回歸日常,該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了。
鳳儀宮中,皇后接過湯碗,毫不猶豫地將里面的湯藥一飲而盡。
那苦澀的味道瞬間在口腔中蔓延開來,可她連眼皮都沒眨一下。
多年來頻繁喝藥,她早已習慣了這般苦澀。
嬤嬤眼疾手快,趕忙遞上一顆蜜餞。
皇后含下蜜餞,口中的苦澀才漸漸被壓了下去。
“關于外面疫病的事情,可有什么消息傳來?”
嬤嬤微微俯身,壓低聲音回道,“娘娘,聽聞……皇上抓到了一個人,據說此人知曉疫病的源頭。”
皇后心中猛地一緊,“當真?”
對于家族那邊具體是如何行事的,她所知并不多,只隱約聽說的確是派人將疫病帶入了京城。
難不成是執行此事的人被抓了?
應該不至于吧……家族做事向來嚴謹小心,想必這人早已被處理掉了,絕不可能留下活口!
“老奴也是聽來的消息,不知真假。不過聽聞詔獄那邊,昨日確實送進去了人,如今還有御林軍在看守。”
既然連御林軍都出動了,沉寂許久的詔獄也有了動靜,看來這消息多半不假。
皇后心中有些急躁,畢竟此事干系重大。
若是皇上真的查到了什么,那周家可就大禍臨頭了!
恐怕要株連九族!
“昭妃那邊,皇上可有什么說法?”
“沒有,自從上次皇上責令昭妃禁足于體順堂,并抄寫佛經后,便沒再傳出什么風聲。”
“如此看來,皇上對昭妃的懷疑應該還未打消。”
皇后心中盤算著,很想傳信出去,問問外面究竟是什么情況。
但她又擔心其中有詐,萬一自己的舉動被察覺,暴露出去,那可就麻煩大了。
“這樣吧,你繼續派人在外面密切盯著,有任何消息,第一時間來告訴我。聽說外面疫病控制得不錯,連靳將軍的病都痊愈了。”
嬤嬤點頭應道,“確實如此,不過聽說昭妃獻出的方子存在問題,病情只是暫時得到了控制,并未完全根治。聽說仍有不少人在咳血,只是死亡人數有所減少。說到底,疫病還未徹底結束,這宮門恐怕還得再關閉一段時間。”
好在皇宮內各類物資儲備充足,否則這么長時間過去,眾人恐怕連新鮮蔬菜都吃不上了。
不過僅靠皇宮內宮人自己栽種的蔬菜,恐怕也支撐不了太久。
最多再過一個月,御膳的品質恐怕至少要下降一個檔次,更別提其他人了。
“這疫病持續的時間越久,本宮這心里……就越發慌,可千萬別出什么岔子才好。”皇后斜靠在柔軟的軟墊上,心事重重。
“娘娘,您放寬心,肯定不會有事的。”
“但愿如此……”皇后輕輕嘆了口氣。
若此事一直按照計劃順利推進,如今周家早就該達成所愿。
把控朝政,成為第二個鎮國公府。
等到一切塵埃落定,即便皇上察覺到異樣,也已然回天乏術。
畢竟朝堂上大半的大臣都是周家的人,皇上總不可能一口氣將他們全部罷免,他根本做不到。
皇上越是拖延處理這些大臣,留給周家的時間就越充裕。
周家便能像螞蟻啃噬木頭一般,一點點侵蝕朝堂的根基。
等到皇上真想徹底鏟除這股勢力時,卻會驚覺已無能為力。
因為整個朝堂,幾乎都已被周家滲透,殺也殺不絕,而且還不敢趕盡殺絕,否則整個朝堂都有崩塌的風險。
可如今這事情中途出了太多變故,導致許多計劃都被打亂了。
疫病被壓制住,這也就意味著皇上有了充裕的時間,去追查幕后黑手。
要是昭妃沒有拿出藥方,想來此刻皇上還在焦頭爛額,根本無暇顧及這些。
“罷了罷了,先不想這些煩心事了。”皇后抬手揉了揉有些發疼的腦袋,轉身走進內室,“你不僅要盯著詔獄那邊,體順堂和昭妃那邊,尤其是昭妃身邊的人,都要密切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