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梧桐手捧茶杯,看著杯中裊裊升騰的熱氣,嘴角浮起一抹淺笑。
更重要的是,她可不能等到張承宴真的出了事,最后把嫌疑引到自己身上。
蘇昭儀不是一心想要在皇上面前表現,伺候嗎?
那就遂她的愿,盡情去伺候好了!
等到把皇上的身體伺候出大問題,那她的好日子,恐怕也就到頭了!
別看如今張承宴對蘇昭儀寵愛有加,那不過是建立在他龍體康健的基礎之上。
一旦蘇昭儀的所作所為讓龍體受損,得了難以挽回的大毛病,從前那些濃情蜜意,萬千寵愛,都會在瞬間化為烏有,消失得無影無蹤!
在張承宴的內心深處,或許的確為情愛留出了一席之地。
然而那空間實在太過狹小。
他望向女子時,眼神總是飽含深情,寵溺至極時,甚至會給對方一種錯覺,仿佛他甘愿為其傾盡天下,將整個江山都捧到她的面前!
可這些表象終究掩蓋不住他薄情寡義,自私自利的本質!
不過身處帝王之位,這樣的性情在某種程度上,不會被視為過錯,反倒成了帝王該有的特質。
自那之后,白梧桐每日不過是例行公事,應付前來請安的嬪妃,還總是吩咐她們去養心殿伺候皇上,而她自己,卻連一次養心殿的門都未曾踏入。
時間悄然流逝,轉眼間就到了正月十五。
白梧桐依舊沒有要去看望皇上的打算。
張承宴見她始終不來,心中那股悶氣越積越深,卻又無處發泄。
甚至看到蘇昭儀前來伺候,心里都莫名有些煩躁。
蘇昭儀如往常一樣嬌笑著湊上前,正想撒撒嬌,討個好,張承宴卻冷著一張臉,不耐煩的開口,“你先退下吧,朕想獨自靜一靜。”
觸及那冰冷的眼神,她到嘴邊的甜言蜜語瞬間咽了回去,笑容也僵在了臉上,只能匆匆退下。
只有日夜貼身伺候,才能真切體會到什么叫做天威難測,帝王的可怕。
蘇昭儀以前不過是夜晚得到寵幸,大部分時間都花在了睡覺和男女之事上,與如今大白天面對張承宴時的感覺截然不同。
她走出殿門,一眼就瞧見了王德才,“王公公,我看皇上最近心情好像不太好。”
王德才微微欠身,恭敬回道,“回娘娘的話,皇上龍體抱恙,心情自然欠佳。”
他心里門兒清,皇上心情不好,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皇后娘娘一直不來探望,可這話他哪敢說出口。
皇后以往向來對皇上言聽計從,體貼入微,如今卻突然連面都不露,皇上心里的落差感肯定巨大。
更不用說,皇上對白梧桐確實是有幾分真情的。
只是在帝王的心中,再深的兒女情長,也敵不過那至高無上的帝王權。
天下萬物皆歸皇上所有,后宮佳麗自然也不例外。
他若喜歡,便會恩寵有加。
一旦厭倦,棄之如敝履,毫不留情。
這便是帝王的權力,他絕不會為了那點兒女私情,而舍棄手中掌控天下的大權!
這么多年來,他一直都是如此行事,這種觀念早已根深蒂固,深入骨髓,又豈是輕易能改變的?
“唉,真希望皇上的病能早點好起來,也免得我們跟著擔心。”
蘇昭儀見從王德才這里問不出什么有用的話,只好無奈的嘆了口氣,先行離開。
她自幼養尊處優,本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官家大小姐,可如今為了討好張承宴,獲取更多的恩寵,不得不事事親力親為,整日忙得暈頭轉向。
這段時間下來,她早已身心俱疲,滿心只想好好休息一番。
可每當她萌生出放棄的念頭時,腦海中就會浮現出自己這些日子以來付出的努力,怎么也不甘心就這么半途而廢。
絕不能因為一時的偷懶懈怠,就錯失了這個飛黃騰達的絕佳機會!
白梧桐不就是因為在張承宴假崩的時候,始終不離不棄,悉心照料,才贏得了信任和寵愛,最終登上了皇后之位嗎?
既然白梧桐能做到,那她蘇昭儀也一定可以!
王德才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嘴角上揚,嗤笑一聲。
過了一會,聽到殿內傳來張承宴均勻的呼吸聲,確定人睡著了,他這才輕手輕腳的朝著鳳儀宮走去。
他此番前去,并非為了傳遞什么消息,純粹是出于對可欣的牽掛,想去看看她近來過得怎么樣。
王德才剛踏入鳳儀宮的大門,就看到可欣正低著頭,乖乖的站著挨訓。
迎春站在一旁,聲音輕柔,“可欣妹妹,我看你真是被大家給寵壞了,平日里就只知道悶頭干活,這可不行!就算日后出了宮,有些人情世故,生活瑣事還是得學會的。這樣吧,娘娘吩咐了,最近你就跟著我,你仔細看著我是怎么做的,好好學一學,明白了嗎?等以后出了宮,嫁了人,也能把自己的小日子經營好,把丈夫和婆婆都拿捏得妥妥當當的。”
可欣乖巧的點了點頭,一副虛心受教的模樣。
緊接著,迎春便帶著她去見嬋兒,讓她看看嬋兒平日里是如何管理一眾宮女的。
王德才原本打算直接進去,可看著眼前這一幕,不知不覺就被吸引住了,站在那里看了好半天。
直到小寧子實在忍不住,輕輕喚了一聲,“王公公?”
王德才這才猛地回過神來,有些尷尬的說道,“剛才我走神了,皇后娘娘在里頭嗎?”
小寧子連忙應道,“皇后娘娘在呢,娘娘還特意交代了,說您要是來了,直接進去就行,不必通傳。”
王德才快步走進內殿,只見白梧桐正悠然自得的坐在榻上喝茶。
瞧見他只身前來,手上也沒拿什么東西,白梧桐心里便明白了八九分,不緊不慢的開口,“放心吧,只要你乖乖聽話,可欣肯定不會有事的。”
王德才趕忙跪地謝恩,“是,多謝娘娘費心教導可欣。”
“你呀,也是關心則亂。花房那個地方雖說清凈,又有嬤嬤護著,可你有沒有想過,長期在那樣的環境里,她什么都學不會。來了本宮這里之后,出了多少差錯,這樣下去,以后出了宮,被人騙了還幫著數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