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梧桐在養心殿被張承宴當眾扇了一巴掌,顏面盡失。
而后,本應賜予她的賞賜,竟轉而被送到了蘇昭儀手中。
這兩件事在后宮傳開,一時間,流言蜚語四起。
不少人都在背后嚼舌根,說白梧桐不過是個有名無實的廢物皇后。
不過敢這般肆意議論的,大多是新入宮不久的那七個秀女。
她們初來乍到,還不了解這后宮的水深火熱,也不清楚白梧桐在宮中的底蘊。
而那些在宮里待了許久的老妃嬪,一個個都精明得很,誰也不敢輕易開口。
像德妃惠妃她們,更是守口如瓶,對皇后的事只字不提,生怕一不小心就惹上麻煩。
在白梧桐的有意為之下,太后很快就知道了,心中不禁泛起一陣擔憂。
她如今十分害怕白梧桐失寵,如果真到了那一步,一旦有其他嬪妃得勢,她懷里的蘊陽說不定會被搶走。
她對這個小孫子疼愛有加,實在無法忍受這樣的事情發生。
思來想去,太后終于下定決心,派人給張承宴傳信,讓他來永壽宮一趟。
她被幽禁多年,這還是她第一次主動找張承宴,此前不管日子多難熬,她都未曾低頭。
張承宴念及太后畢竟是自己的生母,為了堵住悠悠眾口,不被人指責不孝,還是來了。
踏入永壽宮時,他的臉色格外難看,語氣也透著不耐煩,“太后找朕,所為何事?”
“皇帝,你連一聲母后都不愿喚哀家了嗎?”太后看著眼前的兒子,心中滿是苦澀。
張承宴眉頭緊皺,愈發不耐,“有話直說,朕政務繁忙,沒時間耽擱。”
“好,那哀家就直說了。皇帝,你最好對皇后好一些。她是你親手扶持上位的,還為你誕下四個孩子,這份情分,你不該忘。”
張承宴本就心情不佳,聽到這話,猛地站起身,怒聲道,“都到這個地步了,你還想管朕的事?朕想怎么做,是朕自己的事,輪不到你插手!”
說罷,他冷笑一聲,“你別忘了,當初你是如何看不上皇后的,如今反倒來幫她說話!”
“你……”太后被氣得臉色漲紅,顫抖的指向張承宴,“你就這般跟哀家說話?”
張承宴直直的盯著她,一字一頓道,“朕自己的事,自己會處理,無需你多言。”
說罷,他轉身便走,毫不留戀。
以前太后為了所謂的子嗣,強行安排他選那些自己不喜歡的肥碩秀女,還一次次插手他的后宮之事,安排妃嬪侍寢。
這些私密之事,他身為帝王卻無法自主決定,感到無比恥辱,只是一直隱忍著罷了。
直到鎮國公出事,太后失去了最大的靠山,他才無需再忍。
如今只要太后一用這種命令式的語氣說話,他就會不由自主的想起曾經的屈辱,身心都本能的抗拒和厭惡。
太后望著張承宴離去的背影,氣得渾身直哆嗦。
她自認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兒子好,可為何對方卻如此恨她?
那可是從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啊,自己怎么可能害他?
太后越想越氣,對著身旁的宮女下令道,“來人,去把皇后找來,就說蘊陽哭鬧得厲害,吵著要見她。”
“是,奴婢這就去。”
大約半個時辰后,白梧桐便到了。
鳳儀宮離永壽宮本就不遠,她趕來倒也迅速。
白梧桐臉上掛著盈盈笑意,看著臉色難看的太后,關切問道,“太后娘娘,蘊陽怎么樣了?”
“之前哭得厲害,現在倒是安靜了。走,哀家帶你去看看他。”
太后說著,便領白梧桐走進內室。
隨后她打發走了所有宮人,確認四下無人后,才壓低聲音,“你之前對哀家發過的誓言,哀家可都記著呢。”
“嗯,臣妾說到做到。”
“好,哀家對皇帝算是徹底死心了。告訴你也無妨,他身邊的王德才,是哀家的人。”
“王德才?”白梧桐滿臉驚訝,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一直以為太后安插在張承宴身邊的心腹,會是個宮女,怎么也想不到居然是王德才這個大太監!
“這不可能。”白梧桐下意識反駁,“他怎么會是您的人?”
“他的確不完全算是哀家的人,這么說吧,他會給哀家傳遞一些消息,但不會說得太詳細,那是因為他之前欠了哀家一個人情。不過哀家知道一件事,只要你拿捏住這件事,王德才就會為你所用!”
此前,太后一直沒有用這件事威脅王德才,一是覺得他偶爾傳遞的信息已經足夠,沒必要把事情做絕。二則是因為張承宴是她的兒子,即便心中有怨,她也不想對兒子不利。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太后被幽禁在永壽宮,待遇大不如前,整日胡思亂想,心中的怨恨也與日俱增。
起初她還心存一絲希望,盼著兒子能心軟,放她出去,恢復往日榮光。
可一年多過去了,張承宴不僅沒有解禁她的意思,對她的態度還愈發惡劣。
如今白梧桐的事就像一把火,徹底點燃了太后心中的怨恨,才讓她終于下定決心!
白梧桐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內心的波瀾,“太后娘娘,您提及的那件事究竟是什么?”
太后靠在榻上,目光平靜,緩緩開口,“王德才,他有個女兒……當年他是十七歲進宮的,雖未婚娶,卻與一名女子有了肌膚之親。起初哀家并不知情,直到那女子尋來,機緣巧合被哀家知曉。哀家念及諸多緣由,便幫他隱瞞了此事,還把那女子和她的孩子接入宮中。如此王德才身為大太監,便能暗中照料她們母女倆。”
白梧桐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在她認知里,宮中太監大多斬斷塵緣,最多認些干兒子維系親情,實在想不到王德才竟藏著這般隱秘。
“那她們是誰?現在何處?”
“那女子如今在花房,是個管事嬤嬤。”太后接著說,“花房平日里事務簡單,無非擺弄些花花草草,干活的多是太監。這里向來安寧,沒什么是非,她作為管事嬤嬤,日子過得倒也悠閑。她女兒也在花房,是一等宮女,從沒伺候過其他主子,一直待在那。起初王德才還想找機會送女兒出宮,讓她結婚生子,過尋常日子。可那嬤嬤舍不得,又擔心女兒在宮外遭遇不測,便一直拖著。打算等再過兩年,自己到了出宮年紀,就帶女兒一起走,有她照應,也就沒那么多顧慮了。”
太后稍作停頓,又道,“這宮女叫可欣,此事一直只有哀家一人知曉,如今你是第二個。這可是個關鍵籌碼,只要運用得當,還怕王德才不聽你驅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