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很快來到養心殿外。
然而張承宴聽聞是蘭心閣的人求見,連眼皮都未抬一下,只是冷淡地揮了揮手,示意她退下。
對于為何禁足那兩位突厥美人,他身為帝王,無需向區區美人解釋緣由,她們乖乖領命便是。
一旁的白梧桐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嘴角微微上揚。
忽然,張承宴轉過頭,目光直直地看向她,開口問道,“梧桐,宮外近來的事,你可有所耳聞?”
白梧桐聞言,并不驚慌,從她決定傳播消息到外面后,就已經做好了一切心理準備!而且尾巴也已經清掃干凈,斷然不會讓張承宴查到。
如今的她,早就不是剛入宮之時,無人幫忙的境地了。
自從她的蘊和成為太子,又多了長公主后,能用的人手幾乎占據了整個宮廷的一半!
白梧桐面上依舊維持著那副純真無辜的模樣,眼神靈動,“皇上,宮外發生什么事了?臣妾深居后宮,對外界之事知曉甚少。”
張承宴微微皺眉,“宮外如今傳得沸沸揚揚,說朕沉溺于兩個突厥美人的溫柔鄉,荒淫無度,民間甚至編出了歌謠,大街小巷都在傳唱。朕承認早朝時我有過失態,也的確寵幸了突厥美人,但短短一日,這消息便如野火燎原,歌謠都編排好了,上至白發蒼蒼的老者,下至牙牙學語的孩童,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你難道不覺得此事蹊蹺?”
張承宴懷疑這消息或許與白梧桐有關。
畢竟在他的后宮之中,目前只有白梧桐一人受寵。
而突厥美人的到來,無疑分走了本應屬于她的恩寵。
再者此前白梧桐費盡心思,一心想讓他寵幸段春柔,卻被這兩個突厥美人半路截胡,她難保不會心生怨懟,做出此舉。
“什么?”白梧桐瞪大眼睛,臉上寫滿震驚,雙手下意識地捂住嘴巴,“宮外竟然傳著這樣的謠言?皇上,這簡直是無稽之談!您雖寵幸了突厥美人,可也絕非那般荒淫無道之人啊!”
張承宴緊緊盯著白梧桐的眼睛,試圖從她的神情中捕捉到一絲破綻。
可映入眼簾的,只有那清澈見底的眼眸,其中還有憤怒和驚訝。
那反應太過真實,不像是偽裝出來的。
難道,這件事真的與她無關?
白梧桐咬了咬下唇,神色憂慮,“皇上,此事非同小可,必須盡快想出應對之策。這種謠言一旦傳開,便如脫韁的野馬,難以控制,若是被史官記錄在史書之上,對您的圣名將會造成無法挽回的損害。當務之急,是要徹查消息的源頭。如今知曉此事的,不過是前朝與后宮之人。”
她頓了頓,“依臣妾看來,前朝與后宮皆有嫌疑。您兩次在朝堂之上失態昏睡,或許已引得朝中大臣心生不滿。而您夜夜與突厥美人相伴,后宮之中其他嬪妃難免會心懷嫉妒。”
說到此處,白梧桐緩緩垂下眼簾,聲音略帶哽咽,“臣妾自認為寬容大度,可面對此事,也難免憂心忡忡。皇上,您對臣妾從未如此寵愛過,卻對那兩個突厥美人那般癡迷,臣妾心中實在不是滋味。”
說著,淚水在眼眶中打轉,一顆晶瑩的淚珠順著臉頰滑落。
張承宴看著眼前梨花帶雨的白梧桐,心中一軟,伸出手將她摟入懷中,拍了拍她的后背,輕聲安慰道,“好了,別哭了。她們是突厥進貢的美人,朕寵幸她們,不過是為了安撫突厥,做給那些蠻夷看的,你不必太過在意。”
聽到這話,白梧桐心中突然靈光一閃,猛地抬起頭,“皇上,既然如此,我們何不將計就計?對外宣稱您并非沉迷美色,而是故意設下此局,目的是迷惑突厥,以確保邊疆的安穩。如此一來,既能化解此次的危機,又能讓突厥有所忌憚,不敢輕舉妄動。皇上,您覺得這個辦法如何?我們即刻派人將這個消息傳至宮外,定能平息之前的謠言。”
張承宴聽后,眼前一亮,臉上露出贊許的神色,“梧桐,你果然聰慧過人,總能在關鍵時刻想出如此妙策。”
白梧桐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恰到好處的笑容,可她心底卻知道,張承宴此話一語雙關。
說不定是懷疑她早就已經想好對策。
但她依舊破涕為笑,仿佛真的因受到夸贊而滿心歡喜,“皇上,臣妾也是受了您剛才那番話的啟發,才有了這個主意。說到底,還是皇上您英明睿智,想出了如此周全的計策,臣妾不過是稍加補充罷了。”
白梧桐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皆與往昔毫無二致。
張承宴試圖從她的神態中捕捉到,哪怕一絲不自然。
可端詳許久,眼前的白梧桐依舊泰然自若,眼神清澈如水,毫無慌亂與心虛之色。
倘若真有人心懷鬼胎,在聽聞那般暗示性的話語后,只怕眼神早就閃爍不定,舉止也會露出破綻。
但白梧桐的反應,實在挑不出半分異樣。
張承宴心中的疑慮消散,看向白梧桐的眼神多了幾分柔和,這次他的夸贊發自肺腑,“梧桐,在這后宮之中,果然還是你最懂朕,最貼心。”
白梧桐順勢靠入張承宴懷中,聲音輕柔得如同春日微風,“皇上,臣妾對您的心意,日月可鑒。臣妾從未奢望能獨占您的寵愛,只是實在憂心您的龍體。皇上您夜夜笙歌,長此以往,身體怎能吃得消?臣妾滿心憂慮,卻又生怕言辭不當,被旁人誤解成是臣妾在爭風吃醋,妄圖獨占皇上。”
“行,朕知道你的苦心了。”張承宴松開懷抱,俯身抱起一旁的朝陽公主,“這幾日,你們便都留在朕身邊。往后,梧桐你就幫朕盯著點,如此,你總該安心了吧?”
白梧桐聞言,眼眸瞬間彎成了月牙,笑顏如花,嬌嗔道,“皇上,臣妾就知道,您心里最在意的還是臣妾。”
張承宴正笑著回應,臉上的表情卻突然一頓。
以往,靳薇歌可沒少將類似的話掛在嘴邊。
等等,這件事情,該不會和靳薇歌有關吧?
細細想來,若要論誰最有可能將消息散播出去,除了白梧桐,靳薇歌便是最大的嫌疑人。
張承宴對靳薇歌的嫉妒心再清楚不過,更何況,她與那兩個突厥美人之間還有矛盾。
想到這里,張承宴的眼神逐漸變得深邃,看來,有必要好好調查一番靳薇歌了!
白梧桐佯裝不知,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一副溫婉純良的模樣,“皇上,您想什么呢?一會昭陽都要把您的手指頭給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