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梧桐蓮步輕移,緩緩走上前,開始專注地研墨。
殿內一片靜謐,她那安靜的模樣,竟讓人無端生出幾分心疼。
尤其是她那精致的小臉,似乎又清減了些許,透著一絲柔弱之美。
待研墨完畢,她輕輕放下墨條,柔聲說道,“皇上,臣妾這便先回去了。”
“嗯,回去好好歇著,朕晚點去看你和孩子們。”
白梧桐躬身退下。
剛一踏出殿門,她便立刻吩咐嬋兒,“你速去找段春柔,切記讓她精心打扮一番,我打算推舉她去伺候皇上就寢。”
“是,娘娘。”嬋兒領命后,匆匆離去。
大約一個時辰后,段春柔來到了體順堂。
她依著白梧桐的囑咐,精心裝扮了一番。
近來她身形稍有消瘦,臉頰也跟著顯得小巧了些。
只是她的五官稍顯平淡,缺乏幾分明艷動人的韻味。
白梧桐深知張承宴的喜好,親自拿起胭脂,細致地為她上妝,“我會設法讓皇上去你那兒,你自己可得爭點氣,明白嗎?”
段春柔雙頰緋紅,羞澀點頭,“多謝姐姐。”
“這有什么好謝的,你可曾有過怪我獨占皇上寵愛的想法?”
段春柔連忙搖頭,她是真心沒有這樣的念頭。
進宮這些時日,她早已看清楚了后宮的局勢。
自己本就沒有得寵的命數,如今白梧桐已經育有四個孩子,太子和長公主都有了,且兩人關系交好。
倘若自己因嫉妒而惹出什么事端,日后在這后宮之中必定舉步維艱。
白梧桐見她態度誠懇,微微一笑,“你瞧,即便皇上看似對我寵愛有加,可實際上呢?在我臨近生產的關鍵時刻,他不還是常常去找靳薇歌嗎?如今好不容易身體康復,又急不可耐地寵幸那兩個突厥公主。”
她的動作微微一頓,繼續說道,“所以說,皇上的寵愛,不過是最虛幻的東西。如何在這后宮中安穩度日,才是實實在在的事,畢竟咱們往后都要在這深宮里度過余生。春柔,只要你不背叛我,我定不會讓你日子難過。”
段春柔緊緊握住她的手,眼神認真,“姐姐,你放心,我絕不會背叛你。我早已看清這一切,如今我不求什么愛情,只求能平平安安,不惹麻煩就好。”
溫楚云的離世,以及皇后的下場,這些血淋淋的教訓,足以讓她警醒。
在這后宮之中,與任何人作對都不能與白梧桐為敵!
“好,你看著真美。”白梧桐放下胭脂,“行了,現在這樣就很好,眼睛更有神采,氣色也好多了。你且先陪我聊會天,等會皇上就該來了。”
說罷,她湊近段春柔,壓低聲音,“春柔,你若想多有機會伺候皇上,膽子一定要大些,知道嗎?別害怕皇上,也別太拘謹。男人大多喜歡那種白天端莊賢淑,夜晚風情萬種的女子……”
段春柔的耳根瞬間紅透,“姐姐,妹妹記住了。”
白梧桐喚來迎春,“把我讓你準備的東西拿過來。”
迎春臉上泛起一抹紅暈,略帶羞澀地將一個小巧的包裹遞了上去。
段春柔滿心好奇,卻也懂事地沒有多問。
白梧桐打開包裹,將里面的東西塞到段春柔手中,“你趁著這會功夫,趕緊仔細看看,多學學上面的東西。”
段春柔打開一看,瞬間臉色大變,嚇得急忙將其合上,聲音都結巴了,“姐姐,這是……”
“這是民間流傳的避火圖,一般女子出嫁前,母親都會把這個拿出來給女兒看,你難道沒見過?”
就連白梧桐自己進宮之前,荀家的曹氏也曾讓她看過這避火圖,不過她當時只是匆匆瞥了兩眼便放置一旁了。
這次的避火圖,還是她讓蕓香想盡辦法弄來的。
段春柔連忙搖頭,聲音小得如同蚊子哼哼,“沒有……母親只告訴我要老老實實躺在床上,一切聽從皇上的吩咐就行。”
“那可不行,皇上身為九五之尊,哪有那么多閑工夫變著花樣來討好你,主要還得是你去討好他。只要能讓皇上滿意,舒服了,往后他自然會常常想著你。好了,別磨蹭了,你趕緊看看,爭取今晚就能現學現用。”
說完,白梧桐推著段春柔進了房間。
段春柔起初還覺得難為情,不太好意思看,但一想到自己目前在后宮的處境,最終還是緩緩打開了避火圖。
她原本以為男女之事,不過是自己躺在床上,聽憑皇上安排。
可萬萬沒想到,這其中竟然還有如此多的花樣和門道……
大約又過了一個時辰,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張承宴準時到來。
白梧桐立刻讓段春柔出來,一同迎接。
“皇上,春柔妹妹過來陪我聊了會天。”
張承宴微微點頭,“嗯,是該多說說話,不要自己一個人憋著。”
說著,他的目光落在了段春柔身上。
這一看,倒覺得她比以前好看了許多,整個人似乎更有韻味了。
白梧桐輕輕推了段春柔一把,示意她上前。
段春柔立刻會意,蓮步輕移,上前為張承宴斟茶,“皇上,臣妾來伺候您。”
“嗯。”
白梧桐笑瞇瞇地看著,“皇上,您瞧,春柔妹妹如今可是越來越標致了。”
“朕也覺得她比從前好看了不少。”
“皇上,說起來,這后宮之中,眼下就琳美人姐妹倆是新進宮的,可偏偏她們來自突厥。日后就算有了孩子,那血脈也不夠純正。臣妾看春柔妹妹,近來瘦了不少,人也顯得更精神漂亮了,而且身子骨也沒什么毛病,說不定很快就能懷上龍嗣呢。”
張承宴看向白梧桐,似笑非笑,“你這是真打算把朕往外推呀。”
“皇上,哪能呢!臣妾只是……只是覺得皇上不能總寵幸那兩個突厥美人。再說了,皇上您難道不想以后兒孫繞膝,盡享天倫之樂嗎?”
張承宴輕聲一笑,“擺膳吧,你們倆陪朕一起吃。”
用餐席間,白梧桐不斷給段春柔創造機會,讓她能與皇上多親近。
段春柔也頗為聰慧,一舉一動都拿捏得恰到好處,既不顯得過于諂媚,又能巧妙地展現自己的溫柔與體貼。
當天晚上,在白梧桐的有意促成下,張承宴順理成章地去了段春柔的住處。
蘭心閣這邊,琳美人姐妹倆左等右等,遲遲不見皇上的蹤影。
最后,只等來宮女的一句話,“二位娘娘,別等了,皇上去了段嬪那兒。”
“段嬪?”姐妹倆一臉疑惑,怎么又冒出個沒聽說過的人?
“這段嬪是誰?”
“回娘娘,段嬪是皇上的嬪妃之一,以前也有過承寵的時候,只是一直不太受寵。而且她和昭妃娘娘關系很好。聽說皇上今晚去之前,段嬪一直在體順堂,和昭妃娘娘在一起呢。”
“我明白了,肯定是昭妃那個賤人把皇上支走的,就是不想讓皇上來找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