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的靳薇歌,體態豐腴,面色紅潤,神采奕奕。
可如今眼前的人卻瘦了一大圈,面色蠟黃,眼眶下烏青一片,嘴唇更是毫無血色,整個人看起來病入膏肓,虛弱不堪。
“太醫說,我這是心病。”靳薇歌垂著頭,神情萎靡不振。
曾經的她,宛如一朵嬌艷欲滴的玫瑰,在皇上的寵愛與呵護下肆意綻放。
然而不知從何時起,皇上的關愛漸漸減少,不再如往昔那般用心澆灌。
失去了這份滋潤,她開始變得患得患失,內心充滿了不安焦慮。
加之身邊親近之人相繼離去,又屢次遭受他人陷害,接連吃虧。
這般接二連三的打擊,換做任何一個常人都難以承受,更何況是心高氣傲,一向要強的靳薇歌。
“心病?究竟是什么心病?”
靳薇歌抬起頭,眼神中滿是怨恨,一字一頓道,“還不都是那個昭妃搞的鬼!她不僅搶走了皇上的寵愛,還三番五次地陷害我,害得我被皇上厭惡,甚至還被禁足!當初曦月就是被她親手害死的!要不是曦月的死讓我急火攻心,我又怎會一病不起,到現在都好不起來!”
靳薇歌越說越激動,情緒幾近失控。
倘若曦月被送回搖光殿時還活著,她或許還不至于如此痛苦。
可曦月卻死了,而且還是不堪忍受折磨選擇了自殺!
話剛說完,靳薇歌便劇烈地咳嗽起來,身體也隨之微微顫抖。
她的眼中閃過一絲惶恐,仿佛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大哥,我會不會也像皇后那樣,病得整日咳嗽不停,要是那樣的話,皇上就更不會寵愛我了!”
“你現在……”靳峙看著她,滿是心疼,卻又一時想不出什么好的辦法來安慰她,只能輕聲說道,“你現在先好好休息,別再想皇上和昭妃的事了,把身體養好才是最重要的。”
靳薇歌厲聲打斷他,“我怎么可能不想?只要我一閉上眼睛,那些屈辱的畫面就會在我腦海中不斷浮現,我心里恨啊!”
正因為她始終無法放下心中的怨恨和不甘,這病才一直不見好轉。
倘若她能看開一些,或許早就恢復往日的神采了。
“大哥,原本我才應該是貴妃,可現在卻被昭妃占了去!她還生下了一對龍鳳胎,皇上對那個公主喜歡的不得了,剛出生就賜了封號,叫昭陽,多好聽的名字啊!”
靳薇歌終于有機會在親人面前傾訴心中的憤懣,將所有的委屈和不滿都一股腦地說了出來。
靳峙靜靜地聽著她的哭訴,沒有打斷。
等靳薇歌說累了,情緒稍微平復了一些,靳峙才輕聲開口,“薇歌,你越是想這些,病就越難好。我這次回來,帶了些珍貴的藥材,回頭我讓人送進宮來,你看看有沒有能用得上的。時間不早了,我得先回去了,以后再找機會來看你吧。過些日子蠻夷那邊會派使者過來,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忙。”
靳薇歌苦笑一聲,“大哥,你現在對我也不像以前那么關心了。以前要是知道我病了,你肯定急得不行,可現在卻只想著自己的事情。”
靳峙無奈嘆息,解釋道,“我一路快馬加鞭,很少休息,就是為了能早點回來看看你,我怎么會不關心你?要是不關心,我為何這么辛苦,半個月后回來不就行了?”
“大哥,你要是還把我當妹妹,就幫我想個辦法對付昭妃!只要她失寵,只要她出點事,只要能讓我出了這口惡氣,我的病馬上就能好!”靳薇歌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瘋狂,緊緊地抓住靳峙的衣袖,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自己心里也清楚,就是因為心中這口怨氣,才讓她久病不愈!
只有出了這口氣,她才能真正地好起來!
靳峙滿臉無奈,“后宮之事,我能幫上你的著實有限。之前皇上徹查后宮,靳家安插的不少眼線都被拔除了。”
他如今對皇宮的掌控力,早已大不如前。
往昔他尚有能力混進后宮,意圖刺殺白梧桐,可今時不同往日,這般舉動,如今的他已無法做到。
“大哥,你若是不幫我,那我就絕食!你難道想眼睜睜看著我死在你面前嗎?”靳薇歌眼眶泛紅,情緒激動。
靳峙愈發無奈,上次她也是這般以性命相逼。
他微微搖頭,勸說道,“薇歌,你別胡鬧。”
靳薇歌卻不依不饒,眼眶中蓄滿了淚水,“我沒有胡鬧!就算我不絕食,也極有可能病死!太醫說過,我若繼續這么病下去,即便日后有痊愈的一天,身子也會大不如前,壽命都會縮短!大哥,你真忍心看我因為這口怨氣,年紀輕輕就香消玉殞嗎?”
靳峙面露難色,猶豫片刻,“你容我想想。”
此刻不能與她針鋒相對,否則只會讓她情緒愈發激動。
先應下,往后再另作打算吧。
靳薇歌的情緒終于有所緩和,聲音也弱了下去,“大哥,慢走,我身子不適,就不送你了。”
靳峙起身,腳步沉重地朝著殿外走去。
外殿的王德才滿臉笑意,迎了上來,“靳將軍,時間還充裕,您不再和靳妃娘娘多聊幾句嗎?”
“不了。王公公,靳妃娘娘究竟得的是什么病?病情到底有多嚴重?”
“這……”王德才微微嘆氣,神色中透著一絲惋惜,“太醫說靳妃娘娘這是心病,心病還需心藥醫,如今用藥也只是維持,免得病情惡化。”
“我知道了。”靳峙沒有再追問,后宮之事,他一個外臣,不該過多打聽。
靳峙離開皇宮,快馬加鞭趕回靳府。
他拖著疲憊的身軀,洗了個澡,而后一頭栽倒在床上,很快便沉沉睡去。
等再次醒來,已然是第二天清晨。
他迅速換好朝服,整理衣冠,出門前去上朝,準備向皇上詳細匯報邊疆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