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光殿內。
床榻發出聲響,在寂靜的殿內回蕩。
許久之后,聲音漸漸停歇。
張承宴一把掀開帷幔,高聲喊道,“來人,送冰盆進來!”
聲音中帶著幾分燥熱。
“是!”映霞垂首低眉,端著冰盆快步走進殿內。
即便眼前是皇帝,她也不敢有絲毫的窺視。
在搖光殿有一條鐵律,那便是絕不能偷看皇上,更不能妄圖勾引。
否則,無論何人,靳薇歌都會不擇手段地將其置于死地!
張承宴感受著絲絲涼意,燥熱之感稍稍緩解。
靳薇歌伸出手,輕聲喚道,“皇上?!?/p>
聲音中帶著幾分嬌弱與疲憊。
“朕此刻燥熱難耐,稍等片刻?!睆埑醒绨欀碱^,語氣中透著煩躁。
“臣妾明白?!苯备桦m已疲憊不堪,卻仍強撐著爬起身,拿起扇子,輕輕為張承宴扇風,“皇上,您辛苦了。臣妾特意吩咐人備了涼茶,映霞,還不趕緊端上來?!?/p>
“是!”映霞迅速將涼茶呈上。
二人各自飲了一杯,涼意順著喉嚨蔓延至全身。
張承宴再次拉上帷幔,體內那股燥熱的感覺又涌了上來,本以為會像往常一樣,一切水到渠成。
然而這次卻事與愿違,無論他如何努力,都毫無反應。
靳薇歌見狀,趕緊幫忙。
可一番努力之后,依舊徒勞無功。
張承宴滿心煩躁,一把將靳薇歌推開,“想必是今日已宣泄過了,罷了,朕回養心殿去?!?/p>
搖光殿即便冰盆眾多,卻還是比不上養心殿的清涼舒適。
說罷,張承宴匆匆穿上衣服,徑直離去,絲毫未將此事放在心上,只當是偶然的身體不適。
此后補湯依舊每日按時送來,宮中諸事也都與往常并無二致。
然而,平靜之下卻暗藏波瀾。
清晨,張承宴從睡夢中醒來,臉色陰沉得可怕,“王德才,宣王太醫過來!”
“是!”王德才心中一驚,大清早皇上便宣太醫,莫不是龍體抱恙?
他不敢耽擱,急忙前往太醫院傳旨。
很快,王太醫匆匆趕到養心殿。
“皇上,不知您身體何處不適?”
張承宴掃視了一圈周圍的宮人,沉聲道,“所有人退下!”
待殿內只剩他們二人,他才開口,神色惱怒,“朕……朕那方面似乎出了問題?!?/p>
王太醫心中一震,卻不敢表露分毫,立刻上前仔細查看。
“皇上,臣觀您體表并無外傷,應當未曾受到磕碰吧?”
“自然沒有。”張承宴臉色黑如鍋底,不悅道,“朕身為天子,怎會輕易磕碰?”
“那容老臣再為皇上診脈,仔細瞧瞧?!蓖跆t伸出手,為張承宴把脈。
許久,王太醫緩緩開口,“皇上,從脈象來看,您體內火氣過旺,已然失調?;噬辖湛捎X某方面的欲望極為強烈?”
“正是?!睆埑醒琰c頭,如實說道,“朕幾乎每隔幾日便想去搖光殿?!?/p>
以往他數月不去后宮也無妨,可如今短短兩三天,便按捺不住。
若不是白梧桐剛剛生產,他恐怕早就去體順堂了。
“皇上,依老臣診斷,正是火氣過旺,致使體內陰陽失調,進而引發外虛,才出現了如此癥狀?!?/p>
“那該如何解決?”張承宴煩躁不已,身為帝王,這等問題關乎尊嚴,如何能讓他靜下心來?
“這……此事干系重大,關乎皇上龍體安康,容老臣回去與其他太醫仔細商討,再為皇上擬定診療之策?!?/p>
張承宴緊盯著王太醫,追問道,“你確定這病癥能夠調理好?”
“皇上放心,只要不是外傷所致,便無大礙?!?/p>
“嗯,你去吧。此事務必嚴守機密,只許你們幾位太醫知曉。若有半點風聲傳出……”張承宴目光冰冷,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王太醫嚇得連連磕頭,“皇上,老臣定當守口如瓶,絕不敢泄露半分?!?/p>
說罷,他匆匆退下。
約莫一個時辰后,三位太醫一同趕到養心殿,再次為張承宴輪流診脈。
診脈完畢,他們對視一眼,均認同了王太醫先前的診斷。
張承宴此時才意識到一個關鍵問題,“朕為何會突然火氣如此旺盛?”
自己的飲食皆由御膳房精心調配,向來不會出現此類問題。
況且即便平時火氣旺,只要宣泄過后便會恢復正常,從來沒有這么嚴重過。
三位太醫相繼開口。
“皇上,依臣之見,問題極有可能出在飲食上?!?/p>
“沒錯,老臣也這般認為,這火氣自內而外生發,飲食所致的可能性極大?!?/p>
“臣亦是如此判斷。”
見三位太醫觀點一致,張承宴當下便想傳御膳房的人前來問話。
但轉念一想,又頓住了動作。
御膳房每日呈送的膳食,和往常并無差別,不過是依照時節更換些應季蔬菜罷了,況且年年如此,不應有問題。
如今看來,最可疑的,一是補湯,二是糕點。
這兩樣是他最近常吃的,以前卻沒有的。
若二者擇一,補湯的嫌疑顯然更大。
御膳房的總管太監很快便匆匆趕來,一進殿門,立刻跪地行禮,“奴才叩見皇上!”
“嗯,王太醫,你且與他說?!?/p>
王太醫上前一步,向總管太監問道,“皇上近日可食用過什么易致火氣旺盛的食物?”
“這……回稟大人,如今正值炎夏,奴才豈敢給皇上呈上易上火的食物,都是些清涼爽口之物。哦,對了,靳妃娘娘每日都送補湯,那湯可是大補之品!”
王太醫聽聞,立刻說道,“你速將那補湯的方子呈上來?!?/p>
“是?!笨偣芴O連忙吩咐手下人前往御膳房。
沒過多久,那人便帶著兩個方子匆匆返回。
“皇上,奴才讓人把這兩個方子都取來了。因皇上一直飲用補湯,奴才便擅自做主,將之前昭妃娘娘送補湯時的方子也一并拿來了?!?/p>
總管太監將方子呈遞給王太醫,解釋道,“這一份是靳妃娘娘送補湯的方子,這一份則是昭妃娘娘的。”
三位太醫趕忙湊過去查看。
只見兩份方子,從食材到配料,幾乎如出一轍。
唯一的區別,便是靳妃那份方子中,多了一味藥材。
這味藥材雖不會改變補湯的口感,卻對其功效有著極大影響!
“皇上,靳妃娘娘這份方子,比之昭妃娘娘先前送的補湯,補力更甚!長期飲用,必然會導致火氣過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