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啊!”
皇后死死抱住張承宴的腿,淚水決堤,泣不成聲,“皇上,爹他只是一時糊涂,真的沒有半點對大融國不利的心思!周家其他人更是無辜的,他們什么壞事都沒做!皇上,求求您大發(fā)慈悲,再給周家一次機會吧,我們必定肝腦涂地,將功贖罪!”
“將功贖罪?哪怕你們立下天大的功勞,也難逃一死!”張承宴眼中寒芒一閃,再次狠狠一腳踢開皇后,“至于你們倆,就這么輕易地讓你們死去,實在是太便宜你們了!”
那嬤嬤在酷刑之下,幾乎將知曉的所有秘密都和盤托出。
至此,張承宴才知道,早在王府之時,皇后便已心狠手辣,屢次下毒手害人。
就連靳薇歌腹中的孩子,那個本應(yīng)成為他第一個皇嗣的小生命,竟也是被皇后殘忍害死的!
怪不得皇后身子一直孱弱,難以有孕,這分明就是上天對她惡行的報應(yīng)!
周長青連中兩劍,躺在地上,氣息奄奄,疼得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不斷發(fā)出痛苦的呻吟。
皇后仍不死心,還想掙扎著上前求情,卻被張承宴毫不留情地一腳踩住,動彈不得。
“來人!”
王德才一直候在一旁,聞言立刻上前,“皇上,您有何吩咐?”
張承宴一字一頓道,“擬旨,廢后!”
皇后心中最后一絲希望,徹底破滅,終于認(rèn)清皇上是鐵了心,要置他們于死地。
她第一次以強硬的態(tài)度推開張承宴的腿,踉蹌起身,整理身上的衣服和頭發(fā),靠著柱子勉強站好,這是她最后的體面。
“皇上,你不覺得自己太過無情了嗎?當(dāng)初若不是周家鼎力相助,你怎能登上這皇位?我一直顧及你的自尊,從未提及此事!如今就因為周家犯了一次錯,你便要趕盡殺絕,如此絕情,于心何忍!”
“還有,周家助你上位后,你不僅沒有給予應(yīng)有的從龍之功,除了這皇后之位,還處處打壓周家!若不是你的打壓,周家何至于走到今天這步田地!我雖為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可在王府之時,哪一點比得上靳薇歌?處處受她打壓,遭她輕視,你當(dāng)真一無所知?你分明心里清楚,卻佯裝看不見!只因你從未對我這個皇后有過一絲一毫的情意!”
“好不容易進(jìn)了宮,我成了皇后,可你滿心滿眼依舊只有靳薇歌,后來又冒出個昭妃!你何時真正把我當(dāng)成妻子?在你眼里,我不過是坐在皇后之位上的一個擺設(shè)罷了!”
皇后聲嘶力竭,將這些年深埋心底的怨恨與委屈一股腦兒地宣泄出來。
反正都要死了,若此時不說,便再無機會傾訴!
張承宴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第一次喚出了她的名字,“周靈月,當(dāng)初朕本無意娶你,是周家人主動找上朕,提出讓你當(dāng)皇后,作為扶持朕上位的條件。朕當(dāng)時便說得清清楚楚,能給你的唯有皇后之位,以及一個孩子。至于寵愛,絕無可能!”
“若周家無法接受,大可以不扶持朕,可他們還是答應(yīng)了。朕從未食言,皇后之位給了你,也曾想過與你孕育一個孩子,是你自己不爭氣,始終懷不上,還胡亂吃藥,把身子徹底吃壞了。”
“如今這一切,皆是你周家自食惡果,怨不得旁人。朕打壓周家,是因為那時的周家根本不安分。你身處皇宮,可知道周家背地里都做了些什么?他們竟妄圖謀害靳家,只為奪取更多兵權(quán)!朕若不打壓,難道要眼睜睜看著周家騎到朕的頭上,肆意妄為嗎?”
皇后如遭雷擊,再也支撐不住,滑落在地,猛地轉(zhuǎn)過頭,看向周長青,嘴唇顫抖,“爹,這是真的嗎?”
她一直以為,是皇上來周家求娶自己,皇上對自己是有感情的。
即便明白其中摻雜著權(quán)勢的因素,可她仍天真地以為,皇上心底對她或多或少會有那么一絲情意。
正因如此,她才滿心歡喜地嫁入王府。
皇后呆呆地望著默不作聲的周長青,突然發(fā)出一陣癲狂的笑聲,“原來我一直被蒙在鼓里!原來你們所有人都在騙我!爹,你騙我說皇上對我有情,才來求娶,我即便知曉其中有利益糾葛,可想著至少還有點感情,便歡歡喜喜地嫁進(jìn)了王府!可結(jié)果卻是……皇上從一開始就說了,對我不會有寵愛!”
皇后突然止不住的想,如果當(dāng)初沒有嫁入王府,自己的人生又會是怎樣一番光景?
曾經(jīng),她也是京城中聲名遠(yuǎn)揚的才女,引得眾多公子傾心,無數(shù)人上門求娶。
那時的她,對愛情和婚姻充滿了美好的憧憬,滿心期待著與心愛之人攜手一生。
可后來,嫁入王府,起初她也曾享受過一段夫妻間的甜蜜時光。
然而,靳薇歌嫁進(jìn)來后,一切都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她的嫉妒心作祟,開始不擇手段,謀害靳薇歌腹中的孩子,又對德妃惠妃下手,但凡她覺得對自己地位有威脅的人,都被她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
為了能盡快懷上皇上的第一個孩子,她不惜服用大量藥物,結(jié)果卻適得其反,硬生生將自己的身體折騰垮了。
到最后,就連初一十五皇上例行的寵幸都不再有。
回首這一生,她的前十四年,被深鎖在家族之中,日復(fù)一日地學(xué)習(xí)各種規(guī)矩禮儀。
真正稱得上美好的時光,竟只有剛與皇上成婚的那段短暫日子。
加起來,也就短短的一個多月罷了。
如今想來,仿若一場虛幻的美夢,轉(zhuǎn)瞬即逝,留下的只有無盡的痛苦與悔恨!
“我真的好恨啊!”皇后最后看了一眼張承宴,緩緩跪在周長青的身旁,鄭重地磕了兩個響頭,“若有來生,我不愿再做這京城的貴女,只愿生在普通人家,尋一個平凡的丈夫,過著平淡的日子。”
“我在這皇宮中做了這么多年的皇后,為周家出謀劃策,幫襯了不少,也算償還了周家生我養(yǎng)我的恩情。今日我磕了這頭,從此你我父女緣分便盡了。下輩子,但愿我們不要再相見!”
話音剛落,皇后緩緩后退兩步,眼神中透著決絕。
她猛地從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橫在了自己的脖頸上,臉上露出一抹凄然的笑容,“旁人都以為我這皇后風(fēng)光無限,可又有誰知道,我不過是被家族當(dāng)作棋子裹挾著前行,被皇上厭惡嫌棄,最后變得面目全非,壞事做盡!”
“但我從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不過皇上,你今日想廢我后位,絕無可能!我即便要死,也要以皇后的身份死去,這皇后之位,是我這些年來唯一支撐著我的東西,無論生死,我都要將它留在身上!”
她這一生,從未真正擁有過愛情,也沒能孕育屬于自己的孩子。
所謂的榮華富貴,不過是過眼云煙、身外之物罷了。
唯有這皇后的身份,曾經(jīng)給予她一絲虛幻的尊嚴(yán)和力量。
讓她在這冰冷的皇宮中苦苦支撐。
如今,在生命的最后時刻,她要用自己的方式,捍衛(wèi)這最后的一點尊嚴(yán),哪怕是以死為代價!
“皇上,你或許是個合格的君王,可在感情之事上,卻遠(yuǎn)遠(yuǎn)不是一個合格的丈夫,更談不上是一個合格的男人!真希望……當(dāng)初我們從未成親過!”
她不再猶豫,揮動手中的匕首。
鋒利的刃口迅速劃開她白皙的脖頸。
剎那間,鮮血噴涌。
殷紅的血色蔓延開來,將她身上的素衣染出一片艷麗而又凄美的紅。
她的身子晃了晃,終究支撐不住,重重倒在地上。眼神漸漸渙散,卻又仿佛看到了什么極為美妙的場景,嘴角緩緩揚起,“我叫周靈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