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這樣拍板定下。
白梧桐雖未能住進養(yǎng)心殿的正殿,卻也入住了殿后的體順堂。
體順堂本就是為后宮所設(shè),不過自上次先皇駕崩后,便一直關(guān)閉著。
按規(guī)矩,體順堂通常只有皇后才有資格居住。
然而當(dāng)下卻無人提及此事。
如今的皇后不過是徒有其名罷了。
反觀昭妃,她可不只是普通的妃子。
身為太子生母,又再度有了身孕。
倘若這次又能順利誕下兩個聰慧的小皇子,日后她在后宮的地位,恐怕要遠超皇后。
曾經(jīng)那些站在鎮(zhèn)國公陣營,試圖扶持皇后的人,如今都噤若寒蟬,沒了動靜。
鎮(zhèn)國公一倒,其勢力便如樹倒猢猻散。
溫哲茂坐在人群之中,臉色陰沉,難看至極。
白梧桐越是風(fēng)光無限,他的心就跳得愈發(fā)急促。
按理說,御林軍那件事已經(jīng)過去許久,皇上也并未對他做出什么懲處,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可他的心卻始終高懸著,怎么也放不下。
尤其是今日,這種不安的感覺愈發(fā)強烈,心跳得仿佛要沖破胸膛。
他只能埋頭吃東西,極力避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此刻他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溫楚云身上,盼著她能盡快獲得皇上的寵愛,如此一來,他們一家或許才能稍稍安心。
……
宴席上觥籌交錯,歌舞升平。
不知不覺,日落時分來臨。
金色的余暉如輕紗般灑向大地,為萬物都鍍上了一層溫暖的光暈。
這場盛大的周歲宴終于落下帷幕。
張承宴今日心情格外舒暢,多飲了幾杯酒,臉上帶著微醺的紅暈。
他親昵地?fù)е孜嗤┑难煌B(yǎng)心殿走去。
二人離開后,其他的大臣嬪妃才敢散去。
王德才早便吩咐手下人去昭春殿收拾東西,確保今晚白梧桐等人入住體順堂。
蘊和與蘊熙兩個小家伙早就疲憊不堪,小腦袋不住一點一點的,卻依舊乖巧地沒哭也沒鬧。
一踏入養(yǎng)心殿,白梧桐便輕聲說道,“皇上,蘊和蘊熙困得不行了,臣妾先送他們回去休息。”
張承宴眼神極盡溫柔,瞧不見一點寒光,“嗯,去吧。你自己也早點歇息,你如今懷有身孕,萬事都要多留心。”
“多謝皇上。”
體順堂,乍一聽名字,感覺空間不大,可實際踏入其中,才發(fā)現(xiàn)它寬敞明亮,布局精巧。
對于這個住所,白梧桐十分滿意。
距離養(yǎng)心殿越近,她便覺得自己越安全。
同時也能更好地留意皇上的一舉一動,免得自己懷孕時,有別人趁虛而入。
尤其是溫楚云!
這一夜,整座皇宮燈火輝煌,亮如白晝。
通明的燈火徹夜未熄。
接下來的三日是休沐時間,宮中比起以往,十分安靜。
張承宴悠悠轉(zhuǎn)醒,坐在床邊,腦海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昨日發(fā)生的種種,恍惚間竟覺得如同置身夢中。
“王德才。”
“奴才在!”王德才聞聲,立刻快步上前,恭恭敬敬地候在一旁。
張承宴抬手揉了揉有些脹痛的太陽穴,“昨日……周歲宴上發(fā)生的那些事,可都是真的?”
“千真萬確,皇上,天降祥瑞,喜鵲齊聚,昭妃娘娘再度身懷龍?zhí)ィ@一切都是真的!”
“真的就好。”張承宴緩緩放下手,神色恢復(fù)了幾分清明,“朕要去體順堂,蘊和身為太子,又如此聰慧過人,應(yīng)當(dāng)盡早培養(yǎng)。不如就從今日起,讓他常伴朕的左右,在朕身邊耳濡目染,日后必定能有所成就。此外,你即刻派人前往民間,將昨日周歲宴上發(fā)生的奇事都傳揚出去。再找?guī)讉€擅長說書的,讓他們在茶樓多講這些事,同時,安排人編寫一些畫本子,流傳出去。”
民間百姓大多沒什么機會讀書識字,但卻熱衷于聽書,看畫本子。
張承宴深知,百姓的愛戴與擁護,是大融國繁榮昌盛,氣運綿延的根基。
“是,奴才這就去辦!”王德才應(yīng)下,猶豫了一下,又吞吞吐吐地說道,“皇上,還有一事。今兒一大早,溫嬪娘娘那邊就派人來了,說溫嬪娘娘昨日哭了整整一夜,還喝了不少酒,似乎是為之前失去的龍?zhí)ザ鴤碾y過。皇上,您可要去探望一番?”
提及溫楚云,張承宴的腦海中便浮現(xiàn)出她那尚未出世就夭折的孩子。
才不過幾個月的身孕,還沒怎么顯懷,就沒了。
要說心里有多悲痛,倒也談不上,那個難過的勁兒早就過去了。
但那畢竟是自己的親骨肉,如今想起還是有些惋惜。
當(dāng)初溫楚云傷了臉,面容可怖,他心生厭惡,一次都未曾去看過。
如今她的臉已然痊愈,自己身為皇上,的確也該去看看她,畢竟她是自己的女人。
“行,那朕就先去無憂宮看看她。”
無憂宮中。
溫楚云聽聞皇上要來,頓時精神一振,立刻起身,將身邊的宮女們?nèi)稼s了出去。
她快速在臉上撲好脂粉,精心修飾妝容。
隨后又拿出一個僅有指甲蓋大小的精致盒子,從中小心翼翼地挑出一點香粉,輕輕倒入香爐之中。
做完這一切,她才又回到床上,慵懶地躺好,做出一副還未睡醒的嬌柔模樣。
“皇上到!”
隨著太監(jiān)那尖細(xì)悠長的通報聲,宮中眾人立刻行禮。
溫楚云聽聞通報,等了片刻,才裝作虛弱地悠悠起身,“皇上,臣妾身子實在乏力,沒能出去迎接您,還望皇上莫要怪罪。”
她身著一襲輕薄的紗衣,如云霧般繚繞在她身上,香肩若隱若現(xiàn),胸前的柔軟半遮半掩,透著一絲誘人的朦朧美。
前些日子,她整日為臉上的傷勢憂心忡忡,茶不思飯不想,又極少外出,不見陽光,皮膚愈發(fā)白皙如雪。
身型也比之前清瘦了許多,原本的圓潤褪去,如今盈盈一握的腰身盡顯,更添了幾分楚楚可憐的韻味。
再加上她精心畫上脂粉,舉手投足間刻意模仿白梧桐的嬌柔姿態(tài),那眉眼,那神情,竟與白梧桐有七八分相似,整個人看起來比以往明艷動人了不止三分。
張承宴踏入屋內(nèi),目光落在她身上,上下打量一番,“你這臉恢復(fù)得倒還不錯。”
“皇上……”溫楚云緩緩抬起頭,眉眼含情,楚楚動人,那模樣活脫脫就是白梧桐的翻版。
她睫毛微微顫動,一滴晶瑩的淚珠掛在上面,搖搖欲墜,“昭妃姐姐懷有身孕,這自然是天大的喜事,臣妾本不該如此失態(tài)。可……可是臣妾只要一想到曾經(jīng)失去的那個孩子,心里就像被刀絞一般,止不住地難過。”
她猛地?fù)涞綇埑醒鐟阎校p肩劇烈顫抖,泣不成聲,“皇上,臣妾真的好難過,好難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