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承宴激動的雙手微微顫抖,眼眶也有些濕潤。
本以為自己好不容易盼來的兩個兒子成了癡傻,沒想到他們居然會在今日給自己這么大的驚喜!
什么癡傻兒!
他張承宴的兒子,分明就是天縱奇才!
蘊和蘊熙停下念詩的聲音,眼巴巴地看著張承宴,齊聲說道,“父皇,抱抱。”
“好,父皇抱!”張承宴一手一個,穩穩地將他們抱在懷中。
蘊和伸出小手指著白梧桐,軟軟糯糯,“父皇,要母妃……”
白梧桐見狀,立刻快步上前,福身行禮,“皇上,臣妾幫您吧。”
按理以她的嬪位,本沒有資格抱著皇子,和皇上一同走在這象征尊貴的紅毯之上。
但此刻張承宴心情大好,再加上監正又在一旁極力勸說。
“皇上,您有所不知,二位皇子之所以能平安度過此劫,多虧了昭嬪娘娘。若不是她及時幫忙解毒,日夜陪伴,不離不棄,哪怕有上天庇佑,這坎兒過不去,也不會有今日這般天兆顯現!可以說,二位皇子的紫微星差點就被烏云籠罩,再也散不開了!”
張承宴滿心都是感動,還有愧疚。
回想起過往,自己竟然對他們如此疏忽。
若不是白梧桐,哪里會有今日!
他主動伸出手,緊緊握住白梧桐的手,眼中滿是溫柔,“好,那就一起,昭嬪,是朕錯怪你了!”
白梧桐佯裝欣喜,眼尾泛紅,聲音哽咽,“皇上,臣妾從未怪過您!”
她接過蘊熙,與張承宴并肩,儀態萬千地朝著龍椅走去。
龍椅兩側,太后和皇后也從剛才那震撼人心的奇景中逐漸回過神來。
皇后緊緊攥著手中的帕子,死咬著牙,方才勉強維持住臉上的笑容。
什么所謂奇景,上天垂憐,統統都是無稽之談!
可她又實在想不通,這兩個已經中毒變成癡傻的皇子,究竟是如何恢復的?
甚至還能流利地念詩,這簡直違背常理!
難不成……他們真的身負大氣運?
若真是這樣,那豈不是意味著他們日后前途不可限量,甚至有可能繼承皇位?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皇后的心中一陣惶恐。
不,若是他們真的起來了,那自己可就完了!
太后同樣不相信,那么多太醫都斷言兩個皇子已成癡傻,怎么可能平白無故就好轉了?
她吃齋念佛這么多年,佛祖都未曾顯靈一次,這所謂的天兆,她根本不信!
這里面肯定有貓膩!
她作為太后,絕不能眼睜睜看著皇上被奸人蒙騙,皇子之事關系到皇室的延續,容不得半點差錯!
否則她日后去了地下,如何面對先皇,面對大融國的列祖列宗!
更別提當初先皇為了能夠延年益壽,不知找了多少高人,做了多少法事,不也照樣死在了女人的肚皮上!
從那日起,太后就不相信這世上有神。
她所謂的吃齋念佛,都是裝出來給外人看的,表現自己的菩薩心腸罷了!
“皇上!”太后猛地站起身,聲音尖銳,打破了殿內原本的喜慶氛圍,“哪有一歲的孩子就如此聰慧的?背后肯定有人日夜教導,故意做出的假象!立刻傳太醫進來,給兩位皇子好好檢查,可不能因為這幾句詩,就斷定他們已經好了!”
原本還在張承宴懷中乖乖待著的蘊和,被這突如其來的高聲叫嚷嚇得一哆嗦,兩只小手死死地摟著他的脖頸,“父皇,兒臣怕。”
張承宴一仰頭,便能看到蘊和那靈動的小臉蛋,眉眼間都是機靈勁兒,哪里有半分癡傻的樣子?
他曾與太醫探討過,普通孩子一歲時,開始蹣跚學步,牙牙學語。而癡傻的孩子,往往要到七八歲才勉強學會說話,且大多口齒不清,眼神呆滯,反應遲緩。
想到這些,張承宴的神色瞬間陰沉下來,“母后,您難道不希望兒臣的皇子聰慧過人,將來能撐起這江山社稷嗎?”
“哀家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此事太過離奇,成了癡傻兒怎么可能還會恢復?”太后眼珠子一轉,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瞬間將矛頭指向白梧桐,“哀家明白了,若他們從未癡傻,那必定是昭嬪自導自演!她就是為了策劃今天這場大戲!”
“夠了!”張承宴怒了,“母后,您這話是什么意思?難不成整個太醫院都被昭嬪收買了?沒有一個太醫敢對朕說實話?還是說,當初朕親眼所見,兩個皇子中毒昏迷,都是假的?”
當初他可是眼睜睜看著蘊和蘊熙中毒,小臉慘白,氣息微弱,整個太醫院的太醫都趕來會診,得出的結論都是一致的——中毒導致癡傻。
昭嬪不過是個嬪位,就算是皇后,也絕無這樣的通天本領,能買通所有人,蒙蔽他這個皇帝的雙眼!
否則,他這皇位坐的還有什么意義?
倒不如趁早讓位給別人!
白梧桐抬起手中的帕子,擦拭眼角不斷滾落的淚水,聲音哽咽,“太后娘娘,臣妾一直都知道,您從一開始就不喜歡臣妾。自臣妾入宮那日起,您便屢屢阻攔,不讓皇上寵幸臣妾。甚至在溫嬪懷孕的時候,您還擅自斷了臣妾應得的補品,就因為您覺得臣妾腹中孕育不出優秀的皇嗣。如今您親眼見證了蘊和蘊熙的聰慧,為何還要這般刁難臣妾呢?”
說到此處,她淚如雨下,再也抑制不住,“太后娘娘,懇請您好好看看蘊和蘊熙,他們是多么可愛,多么好的孩子啊,您為什么非要和兩個年幼的孩子過不去呢?他們如此聰慧,難道不是我大融國之福嗎?”
白梧桐的這番話,瞬間勾起了張承宴的記憶。
往昔太后在后宮中種種暗中干涉,處理不當之事,一一浮現在他眼前。
如果不是她,如何能導致后宮紛爭不斷,諸多事端頻發!
“母后,看來您真是老糊涂了!”張承宴聲音冰冷,裹挾寒霜,“來人,送太后回永壽宮,讓她好好修養!”
太后臉色驟變,雙手死死抓住座椅的扶手,依舊堅持自己的想法,“皇帝,哀家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大融國,為了你啊!這事明擺著有蹊蹺,就算他們真的中過毒,又怎么可能輕易恢復?這根本不符合常理!除非……除非他們是妖物!”
白梧桐的心咯噔一下。
這老東西,真是口不擇言!
她不是人,但是蘊和蘊熙體內可還流著張承宴人族的血脈!
而且自從她化身為人形,就再也無法恢復貍奴之身,更別提重新修煉了,和人又有什么分別?
白梧桐無力靠在張承宴身上,哭聲悲慟,“太后娘娘,您怎能說出這樣的話?他們可是您的親孫子!都是皇上誠心祈福,感動了上天,臣妾又日夜陪伴,不離不棄,才讓他們慢慢好轉,您怎能如此污蔑!”
張承宴目光如炬,冷冷看向王德才。
王德才哪里還敢有絲毫耽擱,立刻指揮身邊的侍衛和宮女,上前去攙扶太后。
太后還在拼命掙扎,嘴里叫嚷著,“這事就是有蹊蹺,皇帝,你不能被昭嬪給騙了!哀家吃齋念佛一生,也從未見過佛,這世間根本沒有神,否則你父皇……”
宮女迅速用手帕捂住了她的嘴。
在眾目睽睽之下,太后被強行拖了下去,身影逐漸消失在殿外的長廊盡頭。
殿內的大臣和嬪妃們嚇得大氣都不敢出,每個人都低著頭,屏氣斂息。
今日之后,太后的地位恐怕是一落千丈,徹底完了。
以前雖被幽禁,但好歹還有些體面。
可這次之后,恐怕連安穩度日都成了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