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就是因為云歸南,他才被趕出了林府。
到底是何處出了錯?云歸南不是還有幾年才會出現嗎?
亂了,一切都亂了!
明明他是重生的,比所有人都先知道事情的發展方向,該是運籌帷幄、胸有成竹才對,可為何有些事按原來的軌跡在走,有些事卻變了,完全脫離了他的掌控,猶如霧里看花,捉摸不透。
就算糖糖死而復生,云棠溪沒被毒死、上金鸞書院出了變故,林歲白都沒這么慌亂過。
此刻卻感覺喉嚨仿佛被什么東西緊緊掐住,連呼吸都困難了起來。
只因為云歸南是他上輩子最大的噩夢。
云歸南見對面的林歲白就像被施了定身法,怔怔盯著他看,好似見到了什么妖魔鬼怪。
微蹙了下眉心,這人好生奇怪,分明沒見過面,怎么活像跟他有深仇大恨一樣。
林歲白對上云歸南的目光,倏然身子一抖,猛然回過神來,連忙將頭低下,藏起了眼中滔天的恨意和一抹殺意。
提前了也好,好在一切都來得及。
這一世,云歸南,必須死!
“陛下召我早些入宮,有些事情要商議,爹娘也已經到了,你去偏殿尋他們便是。”云錦城顧著和云棠溪說話,絲毫沒有注意到兩個少年之間的風起云涌。
云錦城又撥弄了下小糖糖發髻上系著的小鈴鐺,“糖糖,今日宮中熱鬧得很,你且先隨你娘去偏殿,一會兒慶功宴開始了舅舅再來找你。”
小團子奶呼呼乖巧道,“好。”
云錦城帶著云歸南往太和殿而去,林歲白轉頭看了眼長身玉立的少年,斂去眸中黑壓壓的陰沉,快步跟上了云棠溪。
一進偏殿,小糖糖一眼就看見了家眷中的云夫人和云老爺,揮舞著小手,“娘親,外祖父,外祖母。”
云棠溪順著團子張手手的方向看過去,笑道,“你這小丫頭,眼神比娘還好。”
正要抬腳,被一個身影攔住。
糖糖看向自家外祖母的視線被擋住,皺起了小鼻子,定睛一看,咦?這不是壞姑母嗎?
云棠溪見林婉喬眼含怒意,往后退了一步,“婉喬,你這是作甚?”
林婉喬一把拽過糖糖,“林錦棠,過來,我問你個事。”
云棠溪扯開林婉喬,“有什么事就在這說。”
“此處這么多人,大嫂還怕我吃了她不成?”林婉喬彎下腰,靠近小團子,低聲道,“我問你,我幾日前許的要掌家之權的愿望,怎么沒實現?”
小糖糖仰著小腦袋,“實現了呀?”
林婉喬將雙眼一瞪,細長的眼睛大了不少,“胡說,昨日婆母弄了個什么掌家之權比賽,給我和李青蘿出了三道難題,道道我都比不過李青蘿,這也叫實現了?”
小丫頭一臉人畜無害的乖巧,“對呀,掌家之權,本來沒機會,窩給了你機會,贏了,就是你的呀。”
可聽在林婉喬耳朵里,就是一副“我都給了你機會,還想怎么樣?”的意思。
“你直接把那掌家之權給我不就行了,弄什么比賽?”林婉喬氣急敗壞,聲音陡然尖銳了起來,“你這小丫頭片子......”
“你們看那是不是李家的兒媳,林府的林婉喬?”
“就是就是,那么大個人了,還欺負一個小丫頭,真不害臊。”
“小丫頭看著面團兒似的,我瞧著心都要化了,這林婉喬的心怕是鐵做的吧,連這么可愛的丫頭都舍得欺負。”
家眷們被這邊的動靜吸引,紛紛側目。
林婉喬咬碎了一口銀牙,顧忌到周圍的目光,一團火在心頭上不得上下不得下,難受至極。
云棠溪抱起小團子,繞開林婉喬,“技不如人就莫要怪旁人。”
她提醒過林婉喬,可林婉喬從未將她的勸告聽進去。
林婉喬氣得頭暈眼花,深吸了幾口氣,一甩長袖,坐回了椅子。
哥哥說得對,什么狗屁錦鯉,都是蒙人的。
云夫人和云老爺逗了會兒糖糖,便跟著家眷們往元清殿而去。
直到慶功宴開始,云棠溪也沒瞧見蘇婉,只看見林潮眠滿臉疲色坐在那里,心下了然,這蘇婉,林潮眠不但沒能帶進來,自個兒還被鬧了一頓。
今日慶功宴,是為魯將軍和云錦城而辦,宴會的焦點,自然也在這兩人身上。
云錦城一踏入元清殿,就吸引了眾女眷的目光。
“云副將幾年未見,還是如此英姿颯爽。”
“那張臉,我看著都心動了。”
“你都成婚了,也不害臊,再說了,人家云副將早就被沈家給定了,你就是沒成婚,也沒機會。”
“那沈知意也真是令人羨慕,嫁給了全永嘉女子的夢中情人,聽說他們兩個月后就要成婚了。”
林歲白瞧了眼端坐在女眷席位上,被大家羨慕的沈知意,勾起一抹嘲諷的笑。
這姻緣對于沈知意來說,確實是好婚事,可對于云錦城來說,卻是一場噩夢。
因為現在的沈知意,根本就是假的!
原來的沈知意,已經被她的雙胞胎妹妹偷梁換柱,軟禁到了十萬八千里之外的白水城。
現在的沈知意,不但會害了云錦城,還會在云家被滿門抄斬的事上加一把火。
不過,這一切,他都不會告訴任何人。
這一世,他要做執棋人,而沈知意,也可做他的棋子,云家要滅,云歸南,也要攪進這渾水里,死無葬身之地!
歌舞起,推杯換盞,順武帝看得百無聊賴,目光忽然被席間的小人兒吸引。
糖糖正抓著一牙西瓜往嘴里喂,奈何手太小,西瓜皮太滑,大西瓜蹭一下從一小團子手上溜走了。
團子手忙腳亂又撈了回來,然后沒吃兩口,跐溜,又掉了。
順武帝朗聲大笑起來,這一笑,讓在座的所有人都安靜了。
皇上在笑什么?什么東西這么好笑?
難道是皇上看上了哪個舞姬,龍心大悅?那這舞姬可了不得。
還有人慌忙整理儀容,生怕是自己哪點做得奇怪,被皇上嘲笑了。
順武帝不知自己這一笑引發了多少揣測,朝杜公公吩咐道,“去拿盤切小的西瓜過來,要切得小小的那種,小孩子一只手就能握住。”
杜公公心領神會,馬上下去端西瓜。
離得近的大臣聽見了,一臉懵,切西瓜?要小的?
皇上嫌西瓜切得太大?
直到杜公公把一盤小西瓜端上來,送到席間,大家都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