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棠溪緩緩吐出一口氣,“你說。”
變故就在這一刻發生了,林潮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馬車邊侍衛的佩劍抽了出來,嗖一下狠狠沒入寶山的胸口。
寶山低頭,怔怔盯著那柄劍,嘴唇不停地顫抖,“老爺……”
林潮眠陰鷙的目色滲著寒意,握緊劍柄,又將劍用力往前送了一截,“大膽賤仆!敢蒙騙夫人,幫二少爺做壞事,你將夫人、將林府耍得團團轉,今日不讓你付出代價,那往后豈不是誰都可以在林府胡作非為?”
鮮血順著劍身緩緩滴落,劇痛從心臟蔓延至全身,寶山驚恐萬分,想說什么卻說不出口。
最后眼一閉,失去了意識。
周圍驚呼聲一片,雖然林潮眠殺了人,可在高門大戶里,下人的命比草還賤,何況寶山是確確實實犯了錯的。
一條命就這樣白白喪在了林潮眠手中。
林時琰趕緊將糖糖攬過來,用大手遮住了她的眼睛。
蘇婉長長松了口氣,冷汗浸濕了鬢角,還好,老爺出手了,不然事情就暴露了。
云棠溪雙肩微顫,“林潮眠!你為何要殺了寶山!”
林老夫人對云棠溪的質問十分不滿,“寶山這等欺瞞主子的下人,不殺,難道還留著繼續禍害林府嗎?云棠溪,潮眠這是為你除了心頭之患,你不要不識好歹!”
云棠溪臉頰因為怒意染了些許緋紅,厲喝道,“若說欺瞞,寶山只是刀子,手拿刀子的罪魁禍首不是蘇婉嗎?林潮眠,寶山都要將真相說出來了,你在這個時候殺了他,難道不是做賊心虛?”
林潮眠似被戳中了心思,暴跳如雷,聲音都拔高了不少,“云棠溪,我一心為你,你還說我是賊?那寶山一看就居心叵測,婉兒肯定也是被他算計,才昏了頭!歲白身邊的那兩個小廝,定也是被那寶山攛掇的。”
林潮眠說話間還瞅了眼林歲白,見他唇色發青,一副受了打擊的模樣,清咳了聲,“歲白,此前你學業不好,并不是你的錯,為父錯怪你了,你也是受人蠱惑,我回頭便將你身邊的人換了。”
林歲白似乎還沒從頹喪中緩過來,有氣無力道,“多謝父親。”
他心里已樂翻了天,本來他還想找個時機,等利用完這兩人之后將他們除掉,沒想到不用他自己動手,父親就幫他解決了。
而他還收獲了父親的同情。
云棠溪再次對林潮眠的無恥有了新的認知,寶山死了,他便將所有的罪名都安到寶山頭上。
反正死無對證。
云棠溪的目光如寒冬臘月里的冰水一樣冷,“林府每一個下人都要查背景,寶山是孤兒,無依無靠,若不是受人指使,如何有膽子到尚書府來騙我?林潮眠,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眼瞎了,腦子也進了水。蘇婉在我兒子身邊安插人手的事,等回府了,我自會算清。”
云棠溪轉身,喚人將寶山的尸體收了,從林時琰手里接過糖糖,上了馬車。
林潮眠正欲上去,青荷將馬鞭一揮,馬兒長鳴。
林潮眠被震倒,一屁股坐在地上,“云棠溪!你想干什么?”
云棠溪掀開小窗,露出腦袋,“這馬車是我花銀子置辦的,要回去,你們自己想辦法!”
馬車揚長而去,只留下臉色無比難看的幾人。
林潮眠只能和書院借了輛馬車,回林府后,蘇婉心里一直忐忑不安,思來想去,找上了糖糖。
“糖糖,我想許一個愿望,絕對不能讓你娘知道寶山要說的真相。”
她就不信了,既然林錦棠這小丫頭片子能實現愿望,那總有一次能成真。
糖糖已經換上了小睡袍,剛沐浴過的小臉像白里透紅的水蜜桃,她小手手扯了扯絲綢睡袍上的帶子,臉上出現了為難之色。
娘親已經許了愿,要知道寶山說的真相,壞姨娘現在又來許愿,說不讓娘知道寶山說的真相。
作為有求必應的小錦鯉,她可是很有職業操守的,每個人的愿望都要實現。
糖糖啃著白白嫩嫩的手指頭想呀想,小腦袋瓜靈光乍現。
有了!她知道啦。
娘親和壞姨娘的愿望都能實現。
蘇婉見小團子半晌不說話,急道,“能不能實現?”
她可是趁云棠溪沐浴,畫意去給糖糖倒洗澡水的時候偷摸過來的,得趕緊走。
糖糖點點頭,蘇婉面露喜色,又不放心地威脅了一句,“你要是這次實現不了,我定不會饒你。”
而后又悄悄推門溜走了。
這一夜,云棠溪和蘇婉都沒發生什么事,可云錦城卻做了一夜的夢。
第二日一早,他就急急忙忙來了林府。
云棠溪才梳妝完,見到云錦城,驚了一跳,“哥哥,你今日怎得沒上朝?”
云錦城拉云棠溪坐下,“我跟皇上請假了,有急事找你。”
云棠溪疑惑,“何事如此急?”
這時畫意抱著小糖糖走了進來,小家伙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看見了云錦城,瞌睡蟲瞬間不見了。
將小胳膊張得開開的,撲進了云錦城懷里,小奶音帶著剛睡醒的懶意,“舅舅!”
云錦城抱起糖糖,將她放在腿上,“想舅舅了沒?”
糖糖咧著小嘴,“想,有天那么大的想。”
云錦城蹭了下糖糖的小鼻子,把她抱好,又看向云棠溪,“這事兒說起來有些匪夷所思,我昨夜做了一個夢,夢里面,蘇婉買通了接生的嬤嬤,把她的孩子和你的孩子調換了去,歲笙其實是她的孩子,而三少爺林時琰,才是你的孩子。”
云棠溪秀眉微蹙,“哥哥,可這是只是個夢。”
云錦城搖頭,“起初我也以為這只是個夢,可細細想來,夢里的場景有些太真實了,就像身臨其鏡一般,最詭異的是,就這一個夢,昨夜我翻來覆去做了五次,溪兒,你說,這夢會不會是真的。”
自從知道自己外甥女能實現愿望后,云錦城非常相信類似的事。
云棠溪一股怪異的感覺涌上心頭,像是什么東西要破土而出了。
“舅舅,這個夢是真的呀。”兩人正談話間,小糖糖開口了。
云棠溪訝異抬眸,腦中浮現出一個大膽的想法,“糖糖,舅舅做這個夢莫不是和娘許的愿望有關?”